这些年芳信见到孟居的次数不算多,也不算太少,这些也就是他主动发现的,有时一回头才发现孟居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不过这样的情况十分少见,很多时候孟居都十分小心翼翼,不敢让小美人察觉。
被发现的时候,孟居会很高兴地朝小美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可能是在他很长时间里最高兴的时候。
他知道芳信恨他,现在可能连那点恨也没有了,只剩下点唯恐不及。
孟居都清楚,可他没有办法,如果不多看看他的小美人,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他最珍惜的人,恐怕他迟早要把自己逼死。
不过也就这样了,他完全不敢奢求再多一点。
在他还在小的时候,他的长辈们总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人,最好是有点冷漠无情的完美,像他的父亲,像他的祖父一样,少情寡欲,然后把全部心思放在家族企业上,让这些带着点血缘的人只需动动手数一数自己的腰包滚进的钞票。
他讨厌那些人,也讨厌这世上的大多数人,能让他有点喜欢的也就那幺一两个人,他的母亲是一个,林螭是一个,可他们都是十分痴情的人,因此总会犯一些很愚蠢的错误,局限在一片小小的天地里。这让他觉得,他的父亲应该是对的。
他们都是聪明人,不是吗?
他本该像他的父亲一样,专注于不断满足自己的yù_wàng,赚很多的钱,拥有很高的地位,然后把世人踩在脚底下,中途会娶一个不算讨厌的聪明女人,然后生一个孩子继续着自己的人生。
这一点意思也没有。
尽管他讨厌这样的人生,讨厌他的父亲,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幺。
然后他爱上了一个小蠢货,他变得非常的快乐,他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有时他看着身边的小美人,心里满足的不得了,他望着绮丽的晚霞,心里会想:就这样吧,这样一直过下去吧。
结果完全错了,一切都错了,他站得越来越高,看到的世界越来越大,可他只要一回头,看见缩在那个小角落里的小美人时,就再也生不出凌空贯世的豪情。
他觉得这样是错的,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做出了一个一开始他就后悔的选择。
于是他变得跟他父亲一样。
成为了一个yù_wàng的魔鬼,自以为是,恶臭缠身,如果】..跌倒在地狱深处,可周围却只有食肉吞血的恶虫,没有光明,没有温暖,冷极了的时候,只能靠在黑暗的角落里闭上眼睛想一想住在心里的那个人,然后睁开眼继续向更加冰冷黑暗的方向走去,不容后悔,不能回头。
舒宛曾和芳信说过:“这些年,或许他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尽管他从未承认过他已经后悔,可他的确十分痛苦。”
舒家这位向来娇纵的小姐朝芳信歉意一笑,“我很抱歉跟你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可他毕竟成全了我和我先生,我免不了会对他有点怜悯。”
“他就是太聪明了。”
小美人也只能笑一笑。
孟夫人生了很重的病,芳信陪同齐松月前去探望时,孟夫人紧紧拉住芳信的手直到昏迷了也没有松开,于是芳信便等到了孟先生和孟居。孟居跟他的父亲不太相似,孟居生得像他的母亲,一双眼睛好像总是柔和的。这位严肃冰冷的孟先生看见床上昏迷不醒的妻子时,勃然大怒,发了好大的脾气,孟居只是站在一旁,面容冰冷的很,只有在看向母亲和小美人才柔和下来。
当夜孟夫人醒来了片刻,与芳信说了几句话,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的丈夫和儿子,不久后就彻底闭上了眼。
那位孟先生在确认妻子死去那刻大怒不已,之后摔门离去,只剩下小美人与跪在地上的孟居。
一片寂静,小美人低着头,然后听见孟居轻声地道了一句:“对不起,我的确如同母亲方才说的一样过得一塌糊涂,十分后悔,却也无能为力。”
“她假装自己也没有心,可终究是我的母亲。”孟居愧疚地说。
随后林螭赶来接走了小美人,坐在车里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林螭突然道:“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他一点一点为小美人擦干眼泪,“你走了以后,我在孟居胸口开了一枪,我本来想打死他的,可枪打歪了,是我改变了主意。”
他紧紧抱住小美人,轻轻抚摸他的发尾,“我当时看他的样子,觉得活着才应该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孟居没死成,可林野觉得你对我的影响太大了,于是不许我再见你。”
“这些大人,好像总是自以为很聪明的样子,大概孟居也是学了他们,好像爱一个人,心里想着一个人,为心爱的人做点什幺都是错的,就像林野现在这样好像是把齐先生放心上了,可是过去还不是毫不犹豫地同人结了婚生了孩子,现在这样假惺惺的只会让人恶心。”
“我。
在孟夫人葬礼结束后芳信又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孟居了,有时出门走在路上总是会下意识地往后看,那幺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会为这个人的伤心有一点小小的难过,芳信每每要告诫自己坚决一点,可也会有几次在梦里遇见孟居。
孟居趴在窗台上望着星空,然后回头璨然一笑,“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永远地在一起,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然后惊醒,小美人默默地擦干眼泪,却再也不敢闭上眼。
他像过去告诫自己的那样反复跟自己说,那个梦里的孟居从未出现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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