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我仍下意识笑了笑,「说起来,你的父亲应该就是我的同学,我也算是你——你的长辈,你不用介意这种小事的。」
这话说完,我自己都要吐了。好酸的话,好让人作呕的内容。我一直觉得自己还不算苍老,没想到就连我同学的儿子都已经大到可以跟我共事了,岁月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管对谁都一样残酷无情。
「沈叔叔……」曹秘书语气沉闷。
「我只是说你可以把我当成长辈,不是要你叫我叔叔的意思!」我连忙澄清。
「沈先生。」他从善如流地换回原本的称呼,情绪似乎还有些低落,「如果不是你的话,那究竟是谁?」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遗弃了这个孩子,让我今天陷入自作多情与会错意的深刻屈辱与苦恼之中,我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眼看他终于平静下来,我松开手,对他笑了笑,「这件事就这样吧,你我都误会了对方,把事情说开就没问题了,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我,虽然我是同性恋,但也不会对晚辈下手的。」
曹秘书沉默地点了点头,鼻尖微微泛红,看起来少了几分凶狠,多了一丝可爱的感觉。我想到这里,忽然愣住——不不不,沈士琮你在想什么?这个人是你同学的儿子,是你的秘书,更是一个直男——你怎么能对他产生奇怪的想法!
我在心中暗暗谴责自己qín_shòu的那一面,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即使知道不是我了,你还是想找到你父亲吗?」
曹秘书凝视着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本来以为是你……」他脸上多了一丝自嘲,「如果有你这样的父亲,任何人都会很高兴的。或许我就是因为这点才一厢情愿地认定是你,其实跟你一样符合条件的人也不少,只是有些失去行踪,有些联络不上,我……我真的……母亲几年前就过世了,我没有更多线索……」
「别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道:「这不是你的错。」
他神色僵硬地抿起唇,又不说话了。现在的他几乎能用狼狈形容,跟平常一丝不苟又整齐洁净的模样大相径庭,不仅眼眶发红,连鼻尖也是,看起来像是哭过了似的,要是让他这样走出去,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我仗着上司的身分而逼迫他做了什么不轨之事。
眼看他已经失去了平常镇定自若的模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你今天就先下班吧,回家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明天再来问我。」
他沉默半晌,终究点了点头。
目送他离开之后,我拿起电话打回老家。说是老家,其实也还在同一个城市内,只是我当初为了方便上下班还有与旁人来往,执意搬出来住,而那些学生时代遗留下来的纪念物都还放在老家。
「喂,是我。」我开口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少年的嗓音,「叔叔?你怎么打来了。」
明明是白天,接电话的却是我那位刚脱离叛逆期的侄子。对了,现在是夏天,学校放暑假了。我指使他道:「你去我房间一趟,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他好奇地问。
「书柜上应该能找到的,我的高中毕业纪念册。」
「你找这个做什么?缅怀旧情?」他嗓音嘲笑。
说归说,他还是答应帮我寻找,当晚就请家中的佣人把毕业纪念册送到了我住的地方。我送走佣人,翻开毕业纪念册,跳过前面几页校长与诸位老师的合照与大头照,直接翻到三年一班的页面。
大头照按照座号顺序排列,先是男生后是女生,因为是转学生,所以我的座号与照片都排在女生之后,我瞧着自己的大头照,深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与悔恨。好丑的照片,曹秘书到底是怎么从这张照片认定我是他父亲的?简直不可理喻。
但是当我看到别人的照片时,登时又释怀了。
虽然照片上的我远没有现在的成熟,还相当青涩,不过比起一干还不太懂得打理自己的男生而言,我已经算是相当俊秀了,再加上远超过平均值的身高,颇有几分鹤立鸡群之感;而这群公鸡之中的其中一个,就是曹秘书的父亲,也不知道这只公鸡究竟知不知道小鸡的存在。
光是看着这些照片,再想想曹秘书的长相,他会认定我是他的父亲,完全不是没有理由的;虽然长相并不相似,但我们的鼻梁一样挺,眉毛的形状也很像,要不是我确定自己从未跟女性发生过性行为,还真无法斩钉截铁地反驳他。
然而,根据曹秘书今天下午所说的那些话,可以得知他的父亲是三年一班的学生,亦即我的同班同学……再来,他的父亲参加过管乐社。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班上总共有廿八个男生,其中有十几个人都曾经加入过管乐社,也或许有人一年级时曾经加入,升上二年级后便退社……所以这个线索还不够明确,派不上用场。
我拿着冰袋冰敷今天被曹秘书揍过的地方,忍着疼痛,同时望着毕业纪念册上那些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孔,心中兀自犹疑不定。
——曹秘书的父亲,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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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除了参与其他社团的男同学之后,包括我在内,管乐社只剩下十三人,包括社长副社长指挥文书总务谱务等等干部。
这十三人之中,有的与我关系不错,有的只是泛泛之交,有些始终维持着联系,有些则顺着高中毕业分离而从未再有过任何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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