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只能看见暻洛满头华发,对自己淡然一笑,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烈焰之中。
穆颜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满满的,他举着杯盏的手都还在晃,凉了的酒被晃了出来,撒了大半,他举头一饮而尽,陈酒烧得嗓子疼。他从地上捡起诗无落下的剑,耍了个不甚伶俐的枪花,对着虚空自嘲道,“现在连剑都执不稳了,大概也没剩多少时间。何必让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才发现再也不找到你了呢。与其慢慢死去,还不如让时间停在这里,你说呢?”穆颜说的那个“你”到底是谁,谁知道呢。他望着眼前一片空荡荡的地方,反手执剑,“不如就到此为止,你要是生,便最好,你若是不在,我也好追上你的脚步,赶上你才最好。”
穆颜举起剑,朝着自己脖子,慢慢滑过。
突然一颗石子打在穆颜手上,剑掉了下来,发出好大的声响。擒获了诗无,守卫们早就散去,便无人再来。穆颜迟疑地寻着声响看向远处。
一个人,穿着一身连帽的斗篷,从窗外跃了进来,“作什么傻事?!”他对着穆颜扑头盖脸就是一顿吼骂。穆颜一怔,眼前一个大胡子、皮肤惨白的男人,在穆颜的记忆中十分陌生。可是男人的那双眼睛和眼下的泪痣,十分熟悉,熟悉到与之对视就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了【扶墙哭】
第15章 第十五章
手腕一阵剧痛,手中的剑铛一声掉在地上,一个闯进自己眼前的男人正对着自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穆颜被骂得有些发懵,脑子里空白一片,只是讷讷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十分陌生的脸,最后泪流满面。
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和俊朗清爽一点也不沾边。从上到下都用一件灰布斗篷紧紧罩住裹得严严实实,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男人从宽大的罩帽里散落下来的发丝已经结成络,遮住大半张脸的络腮胡还都打着结。没有遮挡的皮肤惨白,鼻梁高挺眼眸深邃,更似异国人。男人明明是未曾蒙面过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和眼底下的泪痣就是历尽千辛万苦也不会忘却,熟悉到心痛。
穆颜胸口莫名疼痛到无法自持,呆站着只是看着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种至亲陌路的疼痛他以为不会再有。
暻洛何尝不是。太过焦虑才失了分寸对穆颜破口大骂起来,可情绪褪去,只剩下莫可名状的心疼,和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些日子暻洛一直呆在地宫中。穆颜的无名居地下附近没有半个暗道的出口,暻洛无奈,只能在无名居正下方的地道里驻守下来,每日盘坐在无名居的正下方,隔着一尺黄土就能听见穆颜的脚步声,这让他十分满足。
将诗无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引出洞外的计划暻洛并不知道。陆莫城似乎也有意对自己隐瞒,还在今日将他驱逐出地宫。要不是暻洛整日心神不宁,立即赶回,这才在地宫的暗道中听见穆颜的剖白。
他听见打斗声起就往穆颜这里赶,可惜地道四通八达却出口极少,暻洛白白走了不少弯道。等他寻到无名居时,只见大队人马押解着诗无往外走,又连忙躲了起来,几番辗转藏在穆颜的窗下,隔着窗悄悄地向里张望。
再然后就看见他执剑向颈,情急之下才露面,将人一顿痛骂。
看着穆颜紧盯着自己然后无声落泪,暻洛方才的恼怒化成万分的心疼,只想将这个日思夜想的人紧紧拥入怀中。可惜现在的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身份靠近他。
暻洛进退维谷。终于下定决心转身离去,只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却十分确信的喊声“暻洛——”。暻洛理智崩坏,哪怕穆颜还是挥剑朝向自己暻洛也打算紧紧的抱住他,一转身,穆颜已经快步来到自己身侧,抬手犹疑地扯住自己的灰布斗篷一角。
将人抱了满怀,空荡荡了十年的心口终于不再冷风吹。只要活着就好,现在的自己实在太幸福了。幸福到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眼泪竟也跟着掉。
暻洛当初想着哪怕是恨着自己或者将自己彻底遗忘,穆颜怎么样都好,只要能看到他活着的样子就足够了。可是当现在还能将这个人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温热,他的眼里还能看到自己,只要知道这个人的记忆里会有自己,就幸福到无处宣泄。
太过幸福,反而像是十分委屈的孩子,终有人可以慰藉,瘪着嘴然后无法忍耐地嚎啕大哭起来。穆颜微微一怔,然后就反过来抱住暻洛,轻轻拍他的背,就好像很早之前的样子,早到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年少轻狂的模样。
一个是假扮纨绔公子演技却总不到位,耳根子软心更软,为了所爱之人为了天下大势,打碎牙什么苦都往嘴里咽;一个是看似少年老成其实特别幼稚委屈巴巴地就能一秒变哭包的撒娇鬼,为了百姓不惜与至亲兵戎相见。
如果可以,多想回到少年时,哪管什么权势阴谋,哪还要那些将相王侯。
暻洛一脸风霜还哭得抽抽搭搭,打着结的胡子配上小媳妇一般委屈的脸,将穆颜整个箍进怀里,越哭越来劲。
穆颜被箍得透不过气却也没将环抱住他的手放开,只是暻洛的大胡子搁在肩头将人挠得发痒,穆颜实在没法忍,抬掌将一张毛茸茸的脸往外推,“你……”
暻洛的表情一瞬间地僵硬,尴尬地笑笑退开几步,不自觉地挠了挠脑袋,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穆颜叹了口气,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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