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凝默默拉过苏雁容的手,在她掌心写:你怕吗?
苏雁容问她:怕什么?
乐凝被她问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想问的是被宗仁庆发现,还是更深的其他……无声地叹息着,她重新写道:睡吧。
苏雁容挠了挠她的手心,解开盘发的头绳。海浪般的长发散开,覆盖在两人的身上。她伏在乐凝膝盖上,闭上眼睛,像个安然入睡的孩童。乐凝抚摸着她的长发,把打结的地方细细梳理开,一点一点归拢在她身后。整理完头发,她又抓住苏雁容的双手,想温暖她冰凉的指尖。
苏雁容的胸口紧紧地贴在乐凝的大腿,她的心跳通过皮肤传来,呼吸声绵长静谧,好像睡着了一般。乐凝低头,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偷看她安详的侧脸。
就在她以为苏雁容睡着了的时候,手心里一根手指动了动,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地写:我不害怕,阿凝,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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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玺对着镜子,把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一缕一缕复原。他的动作很慢,弄好了头发之后,他又开始整理礼服上的褶皱。
这件衣服在衣橱里闲置了五年,纯白的底色微微泛黄,变成了奶油色。虽然被细心保存,仍然留下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他细致地抚平边边角角,想象着它挂在衣橱中的样子。蒋宗瑞的衣橱又大又满,名贵的衣服被他随意塞进隔间,乱哄哄地堆成小山。梁玺猜测着它被挂在衣橱的哪个隔间,也许被套上了防尘袋,可能跟哪些衣服放在一起。
他抬起袖子嗅了嗅,鼻腔里尽是柔顺剂的香气,闻不到熟悉的气味。心中涌上一股突如其来的失望,很快便消散了。
等全身上下收拾完毕,再找不出任何拖延的借口,他最后朝镜子看了一眼。镜中的人脸色苍白,单薄的骨架撑起一套华丽的燕尾服,像久病不愈的癌症患者。
他拿出房卡,按照指示走上八楼。墙壁上贴满金色蕾丝的墙纸,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编织毛毯,走上去如同行走在水面,轻柔无声。整整一层楼面上没有一个人,走廊尽头立着一道孤零零的房门,以及烫金的房间号:1808。
暗红色的房门正中是一朵圆形的菊花logo,四周的门框上则雕满蔷薇,像蔷薇藤爬满的柱子。房门上方的门楣做成了一个天使的雕像,六对羽翼向上展开,上半身凸起,目光向下,俯瞰着来人。
梁玺仰头与它对视片刻,低下头掏出房卡,刷开房门。
屋内很黑,梁玺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开灯。等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到正前方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那人窝在沙发里,右手端着一杯红酒,双腿前伸抵着面前的茶几。茶几正中放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花瓶,一大束缤纷的翠菊正在悄然盛开。
他的心猛然缩了一下,双手在墙上摸索着,用力地按下了开关。
灯光突然亮起,蒋宗瑞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梁玺皱眉,用目光在房间内搜寻着:“怎么是你?”
蒋宗瑞闭了好一会儿才睁眼,他晃了晃酒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液体:“别找了,这里只有我。”
“宗仁庆呢?”
蒋宗瑞放下杯子站起来,抬眼看他:“你找他做什么?”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梁玺哑然,“你往他酒杯里放的是什么?”
“安眠药啊,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壮阳药……”
“我给他吃壮阳药做什么?”蒋宗瑞疑惑地问,几乎是立刻,他就反应过来,眼神戏谑地看着梁玺,“你以为我……”
“闭嘴!”梁玺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因恼怒而羞红的脸色,“我要回去了。”
“别急着走嘛,反正你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如何?”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没有我有。”蒋宗瑞顿了顿,换上一种低沉又真诚的语气,“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亲口对你说一声抱歉。”
梁玺微微失神,隔了好久,他才低声问:“为什么?”
“很多……那个时候我几个堂兄弟斗得越来越凶,各种小动作不断,我被他们搞得很心烦,不知道能相信谁,也不知道该不该下狠手。我爷爷已经私下里属意于我,但因为我和你的关系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我父母整日在我耳边念叨,让我早点跟你分手。我每天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都快被逼疯了,最后我看到他们递到我面前的手表,一下子就崩溃了。”
梁玺默默地听着,他心里惊讶,面上却强装镇定:“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对,就像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姐姐的事情。分手那天,我本来是想跟你好好谈一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像往常一样手下我送你的礼物,说着声乐课上发生的趣事,我突然就很生气。我承受这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你却还要这样继续欺骗我。”蒋宗瑞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我的?”
梁玺默然不语。那个时候,他的确也是这么独自承受着一切,还要对着蒋宗瑞强颜欢笑。而现在蒋宗瑞说的这一切,他为什么毫不知情?
“对不起,我本来想跟你好聚好散,那些以前送你的东西就当是分手费,我没想过追回,更没想过让你还钱。我本不想再打扰你的生活,我们各自好好生活就行。直到我无意间听说了你姐姐的事……”
梁玺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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