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摆手说:“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我刚才看他精气神足得很,倒是好事啊。等下我去激他几句,没准一会还能好好吃饭。对了,少爷,你现在觉得怎样?”
“挺好的。”
“……说实话。”尹伯顺手就捞过他的手把脉,“我得知道它们长成什么样了。”
“有点刺痛,而且,有点痒。”
“有点?”尹伯探究地看了看。
“呃……挺,挺痛的。不过没什么关系,不想它就好了。”说完他还特意干笑了两声表示真的很轻松。
尹伯也笑了,不觉摇了摇头,小菜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被将军惯坏了,特别怕疼,连挑根刺都要将军满院子追着哄着。现在真的疼了,他倒不认了——将军当初果然没看错人。尹伯扭头跟阿莫说:“我看你也闷得慌,你有空不如教少爷武功,他也好活络一下筋脉。”
阿莫愣住,张口即说:“我?将军都没把少爷教成高手……”
想起伤心事,小菜马上撇了一下嘴。
“咳,将军那是太心疼少爷了,他哪舍得动真格的。”
其实小菜自己对练武也没么兴趣,于是他说:“算了我每天打会太极好了。说到底,练武究竟讲不讲天赋啊?”
“我也不知道。关叔总说我有。要不是因为当初的一念之间,大概我早死在宫里头了,真的是世事难料……”
三人一阵沉默。
尹伯随手拣了支笔,在纸上漫不经心地写字,看起来有几分失神。
小菜瞄了一眼,见他反反复复写的是《滕王阁序》上的两句: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小菜看了一会,不自觉就轻声念了出来。尹伯发了一会怔,解释说:“关老弟难得也会说点文绉绉的,这两句是他爱说的。”
阿莫斜靠在书案前的藤椅上,托着腮帮子一言不发,眼神十分灰淡。
这世上,他最在意的两个人,一个不知祸福,另一个就这样离他而去了。倘若将军解毒之后,当真不认识自己呢?阿莫这些天常想着这事。后来他倒是想明白了,活着总归是好的,至少有点念想。人一走,就一了百了了,想再看一眼都不能够了。他从小跟着关叔,平日也不觉得这般亲厚,直到现在关叔去了,才体会到那种剜心的痛苦。
阿莫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小菜看来尤为心酸。这么多年,阿莫对将军的感情藏得极深,要不是后来遭了变故,小菜也决计想不到,阿莫心里头会那么苦。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要遇到个两情相悦的更难,小菜是遇上了,哪怕最后天意弄人,他也要陪着将军,走到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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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的吊脚楼上能看到群山连绵的风光,日暮时四周静寂,山谷里回响的唯有飞鸟和野兽的声音。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四人的面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将军这时便开始沉睡,谁也不知道,第二天起来会是什么情形。
小菜年纪小的时候特别怕疼,后来长大了,连习武的苦头都吃不了。如今一堆虫子在肉上长着,那种疼痛,百倍于习武时的跌伤碰伤。可他心里头反而特别舒坦。因为这时候的痛苦能带来希望。日子便在痛苦和希望中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春天的时候,满山都是嫩绿的青草色,鸟叫声也欢快了许多。然而尹伯的神色却日益忧虑起来。他没说,小菜他们却都猜到了,将军的病情一定是恶化了。
初八的时候,尹伯和阿莫一早出门采药。两名厨子进进出出看护将军。小菜一人在下头,窝在屋子前头的菜地里拔草。忽然就听到厨子们大喊了几声:“将军!将军!”
小菜慌慌张张扔了手里的杂草,往里头跑,却不敢上楼,一人在下面急得团团转。忽然听到其中一个说:“快去找尹伯来。”
小菜忙喊:“我去找。”就失了魂地往山里跑。
山里头云雾迷蒙,小菜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一路大喊着尹伯和阿莫的名字。谁知,没喊来他们俩,倒把老虎喊来了!隔着浓雾,小菜看不清,只凭着一声虎啸,听出老虎就在不远处。小菜惊慌失措,往后一退,脚下踩了个空,整个人就往后摔了下去!
他两手在空中乱抓了一气,竟然抓到了块突出的山石,人就在半空吊着了。他不敢回头,下面就是万丈悬崖,稍不留神就能摔得尸骨无存。
不能这么死,要死也得跟他一块……小菜咬了牙,腾出一只手来摸索,就这么往上挪了一步又一步,他从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力量,竟能从这样陡峭的石壁上爬了上来。当他躺在平地上时,老虎已不见了踪迹,他心里头忽然踏实了。他能从鬼门关里挣出来,将军也一定可以的。
见到尹伯的时候,小菜只是冷静地低唤了他一声,他知道阿莫正附在悬崖上采药,受不得惊吓。
尹伯立即会意,探头骗阿莫说:“你快上来,我见到种能入药的蜈蚣。”
阿莫不疑有他,几步就窜了上来,一看小菜,登时脸色一变,“将军怎样?”
“不知道,我没进去。”
“快走。”阿莫把药篓子扔掉,将尹伯背起来对小菜说,“跟紧我。”
三人才到楼下,就见胖厨子伸长了脑袋在那等着,一见到他们就喊:“来了来了,尹伯终于来了。”
阿莫顾不得许多了,扛了尹伯就往楼上冲。
小菜拼命忍住,就在屋前的空地上握拳站着,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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