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难怪后来我爸见了我,老吞吞吐吐,一脸‘我有好多话但我不敢说’,还给我买了好多这个那个的——原来是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没什么过分的,伯父说得对。”向东虚心承认。
文怡笑:“你别学你爸惯他,他是给一点点风就要顺势飞上天的——我之前还奇怪,究竟谁那么有能耐,那么有恒心,把他从小宠到大来的。原来就在我鼻子底下杵着呢,这可真是灯下黑。”
厉家的作风和苏家自由奔放的苏家不同。
很有些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味道。
向东在厉建国面前就是个规规矩矩的儿子,听文怡这么说苏晏觉得很新奇,但到底不敢顺着这么往下说,只得顾左右而言他:“你之前不知道?”
文怡茫然;“我为什么要知道?”
“苏伯父没有和你说过?”
文怡又笑起来:“你可千万别当着他的面叫他伯父——啊你当年是不是当着他的面叫‘伯父’了?难怪他要欺负你呢!——没,他没和我说过。”看着向东探究的眼神又说,“我们家就这样。嗯……这么说吧,你们家是中央集权大政府,我们家是松散的邦联制,一般来说,不会彼此都不会插手对方的私人生活,我爸连我哥从小把老秦养在身边都不管呢,还给他拨款。我从美国回来,被禁止和唐毅来往,算是我们家破天荒第一遭了。”
“啊不过,”文怡顿了一下,皱眉说,“他对你说这么过分的话,回头一定要提醒我对他发脾气才行——你就是因为他说的话,所以就傻乎乎地跑去找唐毅……”
文怡说着说着,脸就黑沉下去,一副随时爆发家庭lún_lǐ剧的样子。
向东赶紧说:“那当然不是……这个原因就……”
虽然向东对苏晏回答“很公平”,事实上也打算这样怡,一瞬间就觉得不可取:他才刚刚接受了一次“错误预估自己能力”的教训,实在没有胆量再去这样赌。
他在很近的地方亲眼看过文怡如何受到折磨。
这种时候他不禁想起许多“为了向配偶证明戒毒可行以身试毒终成大错”的事例。
从icu里出来,看到在外面等待的苏晏,他立刻就说:“伯父,很抱歉,虽然我觉得您的提议很公平,但我不能接受。我想我不一定做得到。就算能做到我也不愿意尝试。我不敢拿我和文怡的感情冒这样的险。无论什么时候,测试人性都是危险、愚蠢和没有意义的。我希望您能理解,并且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用其他方法来证明自己的成长和成熟。”
苏晏没有立刻回答。
向东捏了一手汗。
背却挺得很直。
片刻后苏晏才叹了口气:“该说抱歉的是我——早上我实在是气上头了,对你的态度很不好。小怡已经对我发过脾气了——让他一醒来就发脾气这件事我也很抱歉,你爸也说过我了……”
“我爸还会说您啊?”
“他也就在别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苏晏轻轻地哼了一声,“我叫他爸爸的时间比你还长……他不但说我,他还打我呢……”
厉向东决定不要去想象。
“总之,我……从小并没有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对于处理家庭内部的事情很不擅长——啊,听上去像是找托词,抱歉,但总归,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对于小怡的事情,我是挺生气的,不过主要不是气你,你是被迁怒的。我主要,是生气自己的愚蠢和无能为力。”苏晏从口袋里掏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打火机拿在手上,打着又熄灭,打着又熄灭……
向东想提醒他医院里不能抽烟。
但他始终没有把烟点燃,便也无从出口。
片刻苏晏接下去说:“我想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能力做一个好父亲。就算是现在,对于‘该对孩子的恋爱插手到什么程度’,我也依旧不是很明白……之前觉得自由成长好,就除了给钱其他都不太管;结果出事了;回头管理起来,还是出事了;再转头遇到你,我觉得挺靠谱的,就不再管了……结果还是出事了……,我并没有怪你,你也还小……大概的确不应该把事情全都交给你们自己来的。总之,大概是这样,”苏晏皱着眉,摁着太阳穴,一副不及格的学生对着血淋淋考卷的苦恼表情——和对外那种商界精英的姿态一点都不一样,“对你说了失礼的话,对不起。”
苏晏把烟从嘴里拽出来,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里。
向东连忙说:“伯父不需要这样,您毕竟是长辈……”
“没什么长辈小辈的,”苏晏打断他,“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何况我管厉建国也叫了二三十年的爸爸了,四舍五入我们可以算是兄弟。”
不不不。
那个什么。
这个不能有。
“总之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苏晏倒没觉得自己放了个超级大炸弹,自顾自往下说,“文怡现在的情况,我暂时不能把他交给别人。你想来探望他,随时都能来。尽量集中在这段时间吧——过一阵子我说不定会把他转移到国外更好的治疗机构去……”
“苏伯父,”向东忽然想到什么,插嘴道,“恕我直言,人性测试是个最愚蠢的主意。但您早上的提议——就是想让我用药的那个,不只是人性测试那么简单吧?”
“这件事我不会再提了,忘掉它吧。”苏晏说。
“是为了文怡吧?”向东不依不饶,“如果是为了文怡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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