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答:“记得,老对头了,不过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林盛想说,如果钱宁磊告诉他是万岩做了那些龌龊的事情,他更能理解和接受,当时他自己也是一下就想到万岩有做这种事的可能的。说是自己父亲做的……虽然他和他父亲早就断了往来,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做事决绝,但依然不愿相信那是真的。从另一个角度说,如果真是林远致在钱宁磊的家人朋友邻居中散布恶意中伤的传单,他和钱宁磊重归于好的困难就大多了。
钱宁磊接着说:“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我立刻要回家一趟,我爸病得快不行了。还想找你借点钱。那天你没接电话。”
林盛头也不敢抬,默默听着。
“本来那段时间我们也不怎么联系嘛,很奇怪的关系……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有事情还是先想到要找你。”
林盛点点头。
“你当时挂断了电话,我就想等过段时间再给你打。在火车上我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他说他是你父亲,问我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你。”停顿了一下,钱宁磊突然调皮地一挑眉,问林盛:“你猜我要多少?”
林盛掂量了一下,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值多少,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能要多少就要多少。我爸的钱,不坑白不坑,就当是替我挽回损失了。不过前提是别真的离开我。”
这次钱宁磊笑了,说:“所以说我当时就是一个小傻瓜呢。我那时候特义正词严地说,我不会因为钱离开你,除非你自己说要和我分手。”
林盛说:“绝对傻!抛开别的不说,那都什么时候了,你那时需要钱,先拿到点钱在手里再想别的啊。”
钱宁磊说:“我那时想不了那么多。而且那时候我以为,拒绝了你爸的钱,也能从你这再借到钱。”
林盛一时无语,钱宁磊这么想原也没错。只是,“那后来你为什么又没给我打电话?”
“我到家当天,我爸就因为尿毒症的并发症病危,被推进手术室抢救。当时我妈已经借了一些钱,我就没给你打电话。那天简直兵荒马乱的,我也就没找你确认这个电话是不是真是你爸打的,也没精力问你到底什么态度。
“第二天我就见到我的周围已经全是那种说我是鸭的传单了。亲戚们来了几个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得罪了人——绝大多数亲戚还是不相信我会是那样的人会做那样的事的。我应付了几个电话就觉得应付不来了,那种舆论压力,在我当时那种心理状态下,我真的受不了……所以我就关了手机。我妈也看到传单了,气得不行。我们那个小区住的都是以前一个厂里的老职工,好多都认识。然后我妈就发现,她出门买个菜都被指指点点。总是有人远远看见我妈或者我走过去,就停止聊天,拉着我们问几句,然后一副悲天悯人和我绝对相信你家儿子是正常人是清白人的姿态目送我们狼狈的走远。我不知道他们中有几个是真心抱不平,又有几个是猎奇心理,甚至只是为了给刚才和他聊天的人证明他们真的认识这个传单上做不良职业的人。
“那天我正在家给我爸妈做饭准备送到医院去,就接到我妈电话,说一起住院的病人不知怎的也都有了那张传单,其中一个还给我爸看了,还说了不好的话。我爸不相信,十分生气,当场就要下地和给他传单那人拼命。他的身体本就已经很差了,哪禁得住这种刺激?当晚病情急剧加重。我到家的第三天凌晨,我爸各个脏器衰竭,就走了。”
这些事,纵然已过去两年,钱宁磊还是不能平静地讲出来。强压悲痛说完这些话,他攥紧的双手已经青筋暴起,说话声音也变了调。
林盛没有试图在这个时候安慰钱宁磊,他早就吃不下饭了,放下筷子静静等钱宁磊继续说下去,等着自己的父亲在这出悲剧中出场。
钱宁磊镇静了一下,继续讲:“那张传单上的照片应该是我正在给一个男客人按摩时借位拍的,那个客人是会所的常客,他不经常让我服务,但是恰好我给他按摩的几次就发生在万岩骚扰我之后。”
林盛还记得那次,钱宁磊被万岩骚扰之后暴揍万岩一顿,还是自己给他们解的围。
“结合照片上的事情发生的时间,我第一个想到了万岩。但是我没证据,而且线索太少,这种怀疑也太武断。我打电话问顾姐,润悠会所有谁可能有这种机会和动机拍这样的照片。顾姐告诉我之前万岩来找过他和顾老师,因为会所网站放过一些员工照片做宣传,他问顾姐有没有我的照片。至此我更加怀疑是万岩干的。顺便说一句,打了那个电话才知道,顾老师那时刚被查出艾滋阳性。”
林盛点点头,他还记得那段时间他也是正在焦头烂额中,那时他母亲留下的公司刚刚在他手里倒下。
“我没有更好的证据,办完了我爸的丧事就直接给万岩打了电话,问他是不是他发了那些传单。当然可能不是他,我跟他一个混蛋说起我那段时间的遭遇可能很傻,很丢脸。不过反正也不可能更丢脸,问问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我就问了。没想到他很得意地承认了!他说我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我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你和你爸。” 钱宁磊问林盛:“你知道你父亲和万岩认识吗?”
“知道。”林盛想起,他的公司破产之前,他四处碰壁的时候,正是听说万岩和他父亲频繁接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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