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单程机票,其实是张设计精美、装帧良好的卡片,克莱斯特不记得自己见到过在机场之外可以领取的登机牌,但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记忆力是否足够好了,好到不用确认所有的记忆就能一口咬定的地步。
想到这里,惆怅和颤栗爬上他的脊背。克莱斯特抱紧双肩,仔细观察卡片。卡片被做成机票的样子,印成两面,一面是一周后的航班明细,另一面是前天从纽约起飞到北京的航班,乘机人是艾德里安。
哦,他记得之前的哪通电话里,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我是想回去,到时我就会自己回去,但缺乏契机。”
“契机会有,”艾德里安这么回答。
克莱斯特放下卡片,戴上室内棉帽,棉帽是室友留下来的地摊货,上头有一个凸起的毛揪,随着他走路一甩一甩的,活像个拖把。他拎着遥控器,打开客厅电视,立刻听到春晚的疯狂重播。
克莱斯特坐到布满灰尘的老沙发上,装卡片的顺丰文件袋躺在茶几上,被他裁成整整齐齐的两瓣,未印刷的一面朝上,吐满了瓜子皮。瓜子皮是前天的,随着他的孤独落在沉默的居所。他的室友回家过年还没回来,无人打扫。克莱斯特看了看备忘录,还早着。便拿起硬纸壳,把瓜子皮带进厨房的垃圾桶。垃圾桶旁边有只饿死的苍蝇,肚皮朝上翻在地面。今年的暖气烧得太好了,河北的指数估计又得奔五百去。
他回到卧室,看见个未接来电,看到来电人,他就打了回去。
“我在你这个什么什么什么地铁站a口,”艾德里安颤抖的声音传来,“gps乱码,来接我。”
“什么什么什么地铁站?”
“我不知道。”
“你回去听一下报站。”
“离你最近的,”艾德里安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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