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然沉默半晌,扭头与他碰一碰唇,“睡觉。”
半夜听见响动,顾伦醒来,发现身边空荡荡,浴室也是黑的。正要下床去找,见崔然进来,捧着一只马克杯喝水。相视一愣,崔然将水喝完,把水杯往床柜上一放,钻进被里。
顾伦也重新躺下,翻一个身,将他往怀里揽。
崔然顺势将脸埋入顾伦臂弯中。他不穿上衣,身体滚烫,浑身依旧汗水淋漓,顾伦几次为他抹去,又再度溢出。发觉他似是一直吃力喘息,顾伦也睡意全无,转身要开台灯,忽然被他一把捉住手肘。
顾伦低声道:“你在发烧。”
崔然往他怀里拱了拱,烦躁地扭动身子,“不是发烧。”将顾伦手拉到自己腰上,让他圈紧自己,崔然喘息片刻,徐徐道,“老陆给我吸的东西,不对劲。”
顾伦身体一僵。
崔然抬手摸他的脸,再用自己的侧脸去蹭他的,“别怕,我不傻,吸的不多。”
顾伦沉默下来,一只手穿入他发间,细细揉弄。
崔然道:“你快些睡,寿星。”
顾伦道:“我陪你。”
崔然沉默良久,不再说话,只与他贴得更紧。
所有人都以为他懦弱,然而他纵使一无是处,却绝不懦弱。
他已经只剩顾伦,谁也夺不走。
第27章
亏得崔然警觉,吸食量很少,熬过一夜,就得以解脱,只不过满面憔悴,眼窝青黑,偏是顾伦生日,实在令人不快。
顾伦陪他熬了一整夜,直到见他睡着,才相随睡去,两人直到正午才起床,钟点工已经将午饭做好。崔然食欲不好,但在顾伦哄诱下,还是极为给面子,坐下喝了两碗汤。顾伦生日,网上早已是漫天的祝福,公司堆满礼物,由周愫请搬运工送回。顾伦单独设有杂物间存放影迷的礼物,与崔然同一待遇级别,对此,崔然颇有不快,但也只是不快,又不忍对顾伦发作,也不忍对爱他的人发作,除开情爱,他倒希望全世界都对顾伦好。
下午同回顾伦母亲家,崔然十分愉悦,后备箱里早已经存满礼物。
“玩具太多了。”顾伦道。
老人家的以保健品和服装为主,顾菲的是化妆品与首饰、包,轮到顾越泽,全是玩具,类型丰富,要多新奇有多新奇。
“小孩子嘛。”崔然道,“无论如何,顾菲照顾老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见顾伦细细打量他,便笑:“怎么?”
顾伦淡淡一笑:“生性了。”
崔然大笑,关上后备箱,转到驾驶座旁,拉开门,钻进车里。顾伦也随之开门进来,两人低头扣安全带,崔然道:“你同我讲过,顾菲把你拉扯长大。她不过长你四五岁,想来也不容易。”
顾伦沉默,在他头顶一揉。
房子在一座高级小区,复式楼房,环境极佳,治安优良。室内装潢也分毫不比顾伦住处差,设施甚至更为完备,老人、妇女、小孩,因素全数考虑其中。老人六十五六,虽说年轻时遭病魔困扰,如今看来却红光满面,笑脸盈盈,穿着打扮也颇为时髦富足。
礼物甫一拿出,老人家喜出望外。
“我早同阿伦讲,切忌让崔先生破费。”
当即拆开,一一试穿,乐不可支。
崔然笑道:“阿伦怎么敢不转述阿姨的话,都是我太固执,阿姨尚且年轻,哪有不好好打扮的道理?宝玉不做雕琢,怎么能称为美玉?”
能说会道,将老人家哄得笑声连连。笑声好似逼仄巷弄间的长舌阿婆,开心至极,更好像陈旧木门开合时发出的粗劣声响,同时嘴角大咧,前仰后翻。
崔然没有n_ain_ai,外祖母倒是童年时常见的,黎冬琳在家中排行最小,崔然在北京时,外祖母已经年过五十,穿着华贵,举手投足却彬彬有礼,一如年轻时大家闺秀之象。当时黎冬琳常说:“都说上流社会,而在如今所谓的上流人士中,很少见能比得上你姥姥的。”
外祖母却不太喜欢崔然,或许将他与崔仲敏一视同仁,浑身只剩铜臭。
顾菲来沏茶,老人家一看,眉头紧皱:“怎么能让崔先生喝这种茶?阿伦不是才送来大红袍与白毫银针?”
顾菲面色一滞,一瞥顾伦,笑容略有尴尬:“家中没有人懂茶,恰好有位朋友需要,我便送了。”
老人家更是不悦,却也碍于崔然在场,撇开不再说。
崔然笑说自己也不懂茶,捧来顾菲沏的喝下,心中倒是清明,哪有人会没事主动讨要,自然是顺水人情,顾伦挑选的,大概要比她亲自挑的好。
顾越泽午睡,顾菲本要叫醒他,被崔然阻止,小孩便睡到日头将落,准备开饭,才揉着眼睛下楼。
一见崔然,惊道:“崔叔叔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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