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战潼砰的把匕首丢到一旁,冷笑道:“就不知好歹了,咋地吧!”
谁知,还没过几日,烈将军还未来得及探究齐王身上那股诡异的杀气之谜,京城里便发生了一件大事,犹如往沸腾的油锅里投进一壶水,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八月初一,大朝会日,有白衣少年披发赤足奔至正阳门外,击登闻鼓鸣冤,涕泣悲号,自言姓楚名秀,本贺州童生,被宁王府下人以阖家性命相要挟,抓入府中供其百般凌辱,如堕地狱。本来为着家人还苦苦隐忍,谁知后来才知道,原来家人早已遭了毒手。可怜他用尽一切办法,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天地煌煌,竟已无一个血脉亲人、无一锥落脚之地。唯有豁出一切来挞登闻鼓,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那恶贯满盈罪魁祸首的宁王告上天庭!
第42章
登闻鼓,相传渊源可追溯至尧舜时期,凡欲直言谏诤或申诉冤枉者皆可挞“敢谏之鼓”,上诉天听。历朝历代,登闻鼓都是朝廷对于重要事件、或重大冤屈所设置的标志性申诉通道,举凡有人挞鼓,必定引来各方瞩目,朝廷也必须慎重受理。不过,为了避免恶意上诉,通常都会对挞鼓者设置严厉条件——于大周朝,挞登闻鼓者,先入大理寺廷杖三十,再行审案。哪怕是身强力壮的习武之人,经过特殊训练的差役们三十廷杖打下来也能筋折骨裂,去掉大半条命。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几乎就是个必死的鬼门关——人都死了,又何谈申冤?因此,登闻鼓的存在,更多只是个象征意义,往往数年都不闻一响,但一旦被击挞,则必定是怀抱必死之心的强项谏诤,抑或是椎心泣血的千古奇冤,无论哪一种,都将引来四方万众关注震动。
由此可知,大朝会日,被挞登闻鼓告死状——宁王的案子,瞬间引发了多么可怖的朝野震惊!
事涉炙手可热的、很有可能即将成为太子的宁王,下头不敢怠慢,迅速将消息报了上去。金銮殿上,朝会进行到一半、正在听取汇报的昭宁帝,忽然被面色异样的张德张公公附耳低声说了几句,立刻猛地握紧御座扶手,眉心剧烈抽搐,怒意几乎抑制不住的喷薄而出:“混帐!”他极低声的、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瞥一眼下方毫不知情犹自踌躇满志状的嫡子,脸色更难看了。
皇帝的异常立刻落入殿内百官眼中,原本弓着腰正在汇报的礼部侍郎不明就里,还当自己哪里触怒了天子,诚惶诚恐之下,赶紧跪下了:“陛下息怒——”
昭宁帝深呼吸,终于勉力压下怒气,却再回不去往常的温和表情,绷着脸对依旧候在一旁的张德低声吩咐道:“查!给朕好好查!”言毕,随手冲下方一挥:“继续。”
身为九卿之一,大理寺卿的日子原本充实而愉快,但今年却仿佛犯了冲,糟心事一桩接一桩的来,处理的稍有不慎就可能把自个儿赔进去。更诡异的是,还都是跟宁王有关的——先前遇刺的案子不能查下去了,才被草草结案,如今又冒出个书生挞登闻鼓——也不知到底是他犯冲,还是宁王犯冲呢?
事情迅速的传开了,影响极坏,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然而事涉皇子,肯定不能公开审讯。昭宁帝愤怒之下,派了同父异母弟弟、身任宗正卿的晋王担纲主审,务求速战速决,快快了结,将负面影响降至最低。
大理寺卿长了个心眼,偷偷吩咐下去,廷杖时留了分寸,保这人一条命好回话——万一将人打死了,案子还得继续往下查,自己却极有可能在官场民间被套上一个“趁机灭口以讨好宁王”的名声,反正宁王也绝对不会领这个情,到时两头不讨好,还不如公事公办给皇帝看。
因此,当天下午,当怒气冲天的宁王黑着脸来到大理寺堂前对质时,看着下方血淋淋的、似乎只剩一口气的人,恨得冲上去就是一脚:“贱人!谁指使你污蔑本王的?说!”慌得旁边人等忙挽住他:“殿下!殿下息怒!”
血泊中的纤细身体被踢得差点翻过身来,血污缠绕的乱发间,一张极为美丽的、却是惨白发青的面孔露了出来,呸了一声,双眼中写满了讥讽与仇恨,想说话却没说出来,只呕出了一口血。
怜奴——如今该叫楚秀了,嘴边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干脆闭上了眼。这模样让宁王愈发气到双手发抖,咆哮道:“以下犯上,污蔑皇子!来人,给我拖下去——”
堂上的晋亲王终于看不下去了,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狂怒的侄子,呵斥道:“来人,扶宁王坐回去!”
一片混乱。
其实,这案子毫不复杂,根据这少年书生的供述,又召来宁王府涉事的下仆们问话,再往贺州一查——也许是行事太肆无忌惮了,遮掩的极为粗糙,很容易就查到了去年贺州那桩灭门案中的种种疑点。至此,事件已经十分清楚:宁王性好龙阳,令手下自各地搜寻美貌少年,调教温驯后送入府中享用。这位楚姓学子因一张脸生的实在太好,平白惹来泼天祸事,被强掳凌虐——平民难敌强权,为了全家人性命,只得忍辱负重。谁料下头知晓他原是清白读书人出身后,知道坏了事,生怕闹出来不好收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伪造一场火灾,灭了楚家满门。时隔许久,终于辗转得知噩耗的楚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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