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万贯眉开眼笑:“借你吉言!”
郭判再不想和他说话,转身来到春谨然面前,直来直去道:“听说夏侯正南死前找过你?”
山庄人多嘴杂,这个“听说”的出处无从查起,春谨然也不愿深究,坦然相告:“是的。他怀疑夏侯赋的死不是意外,想问问我的看法。”
郭判瞪大眼睛,显然十分意外,他以为夏侯正南囚禁他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儿子死亡的现实,毕竟十四个人的供词一致,他实在想不出有何可疑:“我以为,他是想问赤玉……”
春谨然皱眉:“人都死了,谁还有心情关心秘籍财宝。”
郭判不以为然:“信不信,定尘、戈十七、房书路他们肯定已经被师父掌门亲爹盘问了七天七夜。那些老家伙,早就石头心肠了。”
若在从前,春谨然八成会附和,可现在,他却莫名生气起来。
夏侯正南最后画的那张像,被他在灵堂偷偷烧了。他不知道黄泉路上的夏侯正南能否收到,但他希望能,因为如果收到,心机深沉的老头儿一定会贴身藏好,这样即便喝了孟婆汤,转了轮回,也可以凭借画像,找到那个让他念了几十年的朋友。
一世能有多少个几十年。
夏侯正南那老流氓才不是石头心肠,那根本是个情种。
“谨然?”丁若水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你怎么哭了?”
春谨然愣住,下意识抬手,果然在脸上摸到一把水。
“没事。”春谨然擦擦脸,深吸口气,冲丁若水咧开嘴,“咱们回家。”
第79章 桃花春府(一)
春谨然在若水小筑待没多久,便回了春府。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若是裴宵衣来了,或者哪怕只是有一丁点消息,也要通知他。丁若水心里不爽,却还是应了。春谨然许是还没弄清楚自己对裴宵衣的感情,但丁若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丁神医不想说破,没有原因,就是不想,谁能奈他何!
回到春府的春少侠很是胡吃闷睡了一段日子,将前些时候掉的肉都补回来了。然后,便觉出无聊来。院子里已不复往日美景,花谢叶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迎风瑟瑟发抖。春谨然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裹着斗篷,坐在院中一片叶子都不剩的桃树下,摇铃铛。
第一次见这场景时,小翠吓坏了,以为自家少爷中了邪,连忙喊来二顺。二顺走过去就是一幅字谜,少爷对答如流。可对完了,又继续瞅着铃铛发呆。那铃铛的声音很小,但听在二顺和小翠耳朵里,充满魔性。
然而除了这个怪癖,少爷并没有任何不妥,偶尔心情好了,还会亲自出去收租,依然是那个走路带风温柔和善的春府大少爷,几趟下来,租子没收多少,倒是引来了十里八村的媒婆。
这天春谨然刚打发走一个媒婆,就收到了书信。他等不及回房,当下便在寒风中拆开来,结果寄信人并非丁若水,而是祈万贯。但要说这事情呢,也同丁若水有关。简单说,就是琉璃从万贯楼跑回来了,祈万贯来寻人,丁若水不放。但个中缘由,祈万贯并未在信中详讲,只是恳求春谨然能去若水小筑一趟,帮着劝劝,当然肯定是要把人往万贯楼劝,而且还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春谨然对于祈楼主的“重谢”实不敢抱有幻想,但日子真真太无聊,也就决定动身,去若水小筑一探究竟。
“过程就是这样,”若水小筑客房里,祈楼主眼巴巴望着“援兵”,就差几滴眼泪,气氛便能烘托到极致了,“谨然贤弟,帮哥劝和劝和吧。”
春谨然无视对方强行称兄道弟的行径,满眼鄙视:“过程就是一句话,你受不了琉璃让你当众下不来台,所以睚眦必报,直接赶人出门。后面半个多时辰的什么你有多委屈多隐忍多大度多被逼无奈都是苍白的辩解。”
祈万贯扁扁嘴,一脸可怜兮兮:“我先是被琉璃骂,后来被兄弟骂,这两天被丁若水骂,总不能到你这里还帮着你骂我自己吧,天底下哪个帮主有我惨!”
春谨然叹口气,他大概能明白祈万贯挣扎矛盾的心情。事件的起因其实很简单,一单生意上门,琉璃觉得不划算,不想接,祈万贯觉得开门迎客,不能挑肥拣瘦。若在从前,万贯楼的弟兄们肯定以祈楼主马首是瞻,可祈楼主去西南的这两个月,琉璃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让万贯楼的弟兄死心塌地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说是手足都不过分,于是兄弟们既不好得罪楼主,又不愿断了手足,索性围观。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祈楼主被毫无悬念的碾压了。然,作为一手建立万贯楼又掌舵其于风雨飘摇中多年屹立不倒的男人,总还是有点血性的,于是输了口舌之争的祈楼主,恼羞成怒,抬出了自己的身份,直接将琉璃逐出万贯楼。
祈万贯仍在控诉:“你是不知道,他现在楼中威望奇高,那脾气大得谁都不能惹,说话还刻薄得要命。我是一楼之主啊,当着我兄弟,一点脸面不给我留,我若不立威,以后哪个兄弟还服我管?”
春谨然想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太知道了,我当初第一眼见到琉璃就本能地想绕开走。那小子看着干干净净,秀气可爱,小白狗似的,可你要真去摸,他绝对一口咬得你鲜血淋漓,然后你才发现,你看错了,原来那是一只白狐狸。但眼下祈楼主的控诉仿佛裹脚布,绵绵不绝,他着实不想再给友人添堵,遂拍拍对方肩膀,柔声安慰:“反正你也把人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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