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她陈安也算是小有识见,眼前这位少女不过弱冠的年纪,浑身没骨头似地躺着,本该是一副毫无威胁的样子,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摄人的压迫感。陈安满身不自在,说了一句“是”。
这是达成了共识。长宁看了她一会儿,笑了起来,说:“真是个痴情的种子。”又问:“来,说一说,你们是有意隐居深山,还是?我可是听说,梁王君的母家,求得是富贵。”
“这……”陈安迟疑了一会儿,说,“我还要与他商量。”
也许是错觉,这句话说完,陈安顿时觉得那股摄人的压迫消失了。
长宁坐了起来,说:“可以。当年你与梁王君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可不适合露面。这样,你去竹亭等着消息。”
梁王君订婚时,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听说陈安还为此寻死觅活,梁王君也整日以泪洗面,奈何典属国心如铁石,一心要拿儿子的终身换取富贵,硬生生地拆散了一堆小情人。如今若是陈安贸然出现,恐怕有心人会瞬间想到梁王君是一处破绽,反而不利长宁的事。
长宁一一说完,莫名地盯着陈安,说:“梁王君是你的了。”说罢合了眼,示意她可以离开。
这就完了?自从梁王君出事,陈安无一日不身在惶恐焦虑之中,只担心他受苦。可是他的困境,又不是自己可以有所作为的,如今听到消息,见到沂王,知道沂王肯定要自己做什么,来换取梁王君的自由,是以她什么也没问,直接答应了,谁知沂王什么条件也没有开,只让自己等着?眼看沂王不愿再说,陈安急道:“我要见他一面。”
“可以。”长宁想了一想,说,“正好府上送与梁王君的小侍需要人护送。”
陈安惊魂不定地站着,想到可以见到梁王君不由得心生欢喜。见沂王始终没有开口,心里又担忧,欲言又止,却实在不敢问“你有什么目的?”怕问了,就错失了这样的机会。看见长宁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面露调侃地说,“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要怎么谢我?”
“臣愿效犬马之劳。”
陈安走后,颜嫣从帘内转出,怔怔地看着长宁,完全被自己听到的惊呆了。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妻主是一个可怕的人,却从来没有想到,也不敢想象,一向温柔体贴的妻主在他人面前是什么样子。如今,他亲耳听见妻主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中,一时震惊,一时又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长宁仍旧在远处坐了,见颜嫣怯怯地站着远处,不敢近身,皱了眉头沉声说:“过来。”她本无意让颜嫣看见自己这样的一面,但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做的事情并不想瞒他,所以才临时起意,让颜嫣在一旁听着,不想起到了相反的作用,他好像吓坏了,长宁不禁后悔不迭。
颜嫣面色惶恐,到了长宁身边,镇静下来,想:长宁让我知道此等密事,是不想避讳,我怎可因为一时害怕,辜负了她的信任去?伸手扶住长宁的肩膀,问:“妻主,刚才那个人,她是谁呀?”
长宁伸手握住颜嫣伏在自己肩膀的手,说:“梁王君的青梅竹马,陈安。梁王落马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梁王在成亲三日后就落马身亡,梁王君好可怜,年纪轻轻就守寡,还被送到庵堂,终生为梁王祈福。”
“梁王君的母家对他毫无情意,明知他有心上人,还执意要拿他谋取富贵。梁王君如今处境堪忧,无论之前如何,如今,此人必定是梁王君心中最重要的人。”
长宁伸手将颜嫣揽在自己的怀里,继续说:“我查到有人在梁王的马上动了手脚,梁王不是坠马,而是遭人谋害。日后翻案,梁王君是重要人物。找了陈安来,就是为了稳住梁王君。”而且,梁王君那么年轻,不该终生在庵堂度过。
长宁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颜嫣还是似懂非懂地问:“既然梁王是遭人谋害,为什么不此刻揭发那人,而是要等到日后?我不是很懂,但是,不是时间越久,越没有办法查的吗?”
长宁苦笑道:“因为动手那人,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有意传位。仅仅是谋害亲姐,还不足以动摇她的地位。”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来都只是想象。
颜嫣听见长宁这么说,心中仍旧疑惑,但到底不敢问“你要为梁王翻案,到底是为了为梁王翻案,还是为了扳倒赵王?”双手环住长宁的脖颈,将头埋下去,低低地说:“殿下这样费心。”处心积虑为多年之后的事情谋划,是为的什么?
长宁嘲讽一笑,说:“我有爱管闲事的毛病。”
皇家出怪物,或恣情纵意,或草菅人命,像长宁,就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怪物。长宁的性子与屡屡碰壁,就是不能身处事外,对人世间的苦难与不公无动于衷。
“梁王君那么年轻,却困守庵堂,岂有不怨的?”长宁交待道,“你记着,有时候别人拼尽性命也做不到的事情,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如今你掌管王府中馈,日后会有越来越多人的性命握在你手里,他人的人生如何,不过在你的一念之间,要慈悲。”
颜嫣乖巧地应了,心里知道:她是见不得不公,一定要管梁王君这个闲事了。这一次,她不在当众发惊人之言,而是直接出手。但她又不方便出手,便寻来了合适的人选。自己的妻主为人如此,恐怕自己日后,犯不得丁点错了。
长宁看着颜嫣紧皱的眉头,有一句话梗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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