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办法,你负责问话就行了,”李意阑边说边在条凳上坐了下来,转头对狱卒说,“你去将囚犯带一个过来,再找人送些白桃胶和生丝过来,顺便叫个通判过来记录。”
江秋萍是个聪明人,策动脑筋想了想,差不多也就猜到他要那两样东西做什么用了。
江秋萍笑了笑,一边觉得觉得李意阑不像是那么能作怪的人,一边却又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倍感舒畅,他慢吞吞地用脚勾动条凳,揣着一点小小的报复心理,准备坐到李意阑的旁边去看热闹。
桌边上是文书的位子,他现在手不方便,只有坐小板凳的份。
李意阑的心着实比他表现出来的模样要细,半道截了江秋萍的胡,帮同僚把凳子拉到了合适的位置。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通判端着笔墨匆匆跑进来,紧接着刑房外头铁链叮咚作响,两名狱卒粗鲁地押了一个人进来,江秋萍抬眼一看,发现来的还是跟自己有仇的那个。
狱卒手脚麻利地将人犯吊着锁在了拷问的木桩子上,接着退到李意阑背后的角落里站定,感觉业已万事俱备,只等主审官开口问话了。
可是李意阑一声不吭,坐成了一个四平八稳的哑巴,还在等他的白桃胶和生丝。
狭窄的刑房里登时酝生出了一阵只听得见别处噪声的沉寂。
门神样的两个狱卒茫然地面面相觑,已经铺开纸、研好磨的通判提着笔,也不知道是该蘸墨还是不蘸,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刺客大约了受了集体情绪的感染,本来垂头吊脑的形如昏迷,在这阵突兀而不知尽头是何处的无声里也忍不住抬起了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作弄什么玄虚。
然而他这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早就锁在了他身上的眼睛,那眼神不冷不憎,没有任何想要施加威慑的意味,只像是一种安静的注视。
可站在你死我活的立场上,对方过于冷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刺客心里没有立刻产生压力或者恐惧,他只是觉得不太妙,自己不该抬头,也不该看这一眼。念及此他即刻收回了目光,准备重新垂下头去,可正对面的人却在这时开了口。
李意阑脸上没笑容,但表情也不冷酷,语气里依稀还有点征求意见的大度和开明:“我有话要问阁下,但想来想去阁下也没有配合我的理由,不得已只好出了两个下策。第一,我卸掉阁下的下巴,让狱卒敲掉你所有的牙;第二,我只让人用软物包住你的牙,再来回我的话,阁下比较中意哪样?”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我不想,你就死不掉”,死士那套保守秘密的压轴手段,对他来说并不奏效。
刺客虽不畏死,但他一语道破了杀手锏,心里一时恼恨,同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的细微慌乱。
用结论反推就能知道,他们要是真的能在任何条件下都守口如瓶,主家也就不用多此一举,在所有训练的末尾都盖上绝命章了。
谁也信不过谁,谁也不可信,卖命的和没命的都一样,更何况是这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官。
刺客心性坚韧,即使是生出了动摇,但也很快就能稳住阵脚。
江秋萍眼看着这人犯眼神虚放,但很快又森冷地凝聚起来,被封住的嘴里发不出声音,可神色间却露出了一种张狂不屑的冷笑,他心想不好,李意阑的攻心术这是踢到了铁板。
可李意阑眼下并不太急着“踢”他。
死士通常都是踩着同伙的尸体列队的人,他们更耐饥寒、更不怕死,要么一生只为一点绝境里的恩惠卖命,要是就是泯灭人性的贪婪之辈,这样的人防线坚固,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的对象。
因为眼下要什么线索没什么线索,相对来说时间反倒成了李意阑拥有的最多的东西,这人犯今天不说、明天也不说都不打紧,毕竟刺客的意识不受他控制,他能做的无非也就是尽力盘问套话,然后接受到时的结果。
但有件事还是他能控制的,这匹夫伤了江秋萍,如此机不可失,要是不礼尚往来地还回去,李意阑是不愿意的。
这时一名衙差提着个布袋匆匆而来,里面装着他要的白桃胶和生丝,李意阑指了指木桩上的刺客,说:“用生丝厚粘住这位好汉的牙齿,免得接下来上重刑的时候,他会不小心伤到自己的性命。还有……”
说着他眼底忽然就有了些寒意:“在他后背的左边蝴蝶骨,脊柱往外四指的位置扎一刀,不多不少,要半寸深。”
江秋萍听见后背和刀就生理性地觉得痛,他看不见自己的背,因此并不确切自己伤在哪里,但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大人是在给他报仇。
其实之后这刺客要是嘴硬,被打得皮r_ou_稀烂都是轻的,比他自己不知道惨多少,过几天江秋萍可能还得怜悯他,这一刀其实没什么必要。
可李意阑这句话还是让他愣了一下,并且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些感动。
世人爱将不计较当成大度,可以牙还牙也没有错,全是退让与成全,只会助长嚣张的气焰。
第25章 天神拘鬼
白桃胶是物美价廉的好东西,粘带灰带水的物件也毫无问题。
两个狱卒用了两盏茶的时间,配合着将那刺客的牙板给包上了,其中一个怕不牢靠,还逮住生丝蹬了蹬,见拉不下来才肯放心。接着两人又跟切猪r_ou_似的,比划着在刺客背上扎了一刀。
那刺客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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