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退下后,南彧漓依然跪在堂下,但他神情坦然,毫无不安。他深知白轩容确如韩晔所言,忌自己功高震主,外戚弄权,却也并非黑白不辨之人。
只是下一刻,白轩容的话却让他在心中狠狠打了一个寒颤。白轩容淡淡道:“孤若让你即刻出兵哥舒,你以为如何?”
南彧漓惊地抬头望着白轩容,“陛下……”
“孤记得小半年之前,你在城中捣获了数个哥舒安插的眼线,此刻,又在孤的身边捕获了细作,哥舒的爪牙未免伸得太远了些。”白轩容的语气冷到极点。
南彧漓蹙眉,“陛下,臣以为,我们刚从陈国的战场中抽身,若在此时发兵哥舒,怕是力有不逮。”
白轩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与陈国一役,哥舒妄想坐收渔翁之利,到头来却是损兵折将,我们此刻出击,便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南彧漓沉默许久,脑子里都是韩晔。若是他知道自己此刻要出兵哥舒,会作何感想?
白轩容的确野心勃勃,但他的胸襟狭小也是不争的事实,他虽身为一国之君,但比起家国之恨,令他倍感屈辱的更是枕边人对他的逢场作戏,别有用心。冲冠一怒为红颜,但若只因如此便要将南家军的性命交付于战场之上,南彧漓绝不能答应!
白轩容走下座椅,扶起南彧漓,“南将军以为如何?”
南彧漓在心中斟酌良久,终于直视着白轩容的眼睛,平静道:“臣认为,不妥。”
白轩容蹙眉理了理袍袖,静静地看着他。
南彧漓直视白轩容,“敢问陛下,决定出兵哥舒,是因公还是为私?”
白轩容睨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敢问陛下,突然决定出兵哥舒,是否只是因为荆慕楚?”南彧漓问,“若是如此,臣决不出兵。”
“放肆!”白轩容喝道:“将听君命而行,违逆圣旨,其罪如何?”
南彧漓跪下,声音稳极,“其罪当诛。只是,若因陛下私人情感便要以南家军数万将士的性命作为赌注,恕臣难以从命。”
白轩容低头看他,“南彧漓,你当真以为我姜国除你南家军之外,便无人可用了吗?”
南彧漓无奈一笑,当今天下战乱不断,南刘苏胡四大将军中,有二人都在戍边,余下南彧漓所率的南家军外只有胡鹤统领下的一支军队,但军众不过一万余人,若是此刻发兵哥舒,可以调动的兵马只有南家军,难道,陛下竟是要迫自己交出兵权吗?
果然,白轩容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不愿带兵攻打哥舒,便将你的南家军交出来。”
南彧漓蹙眉不语,他甚至开始怀疑白轩容说要攻打哥舒不过是个借口,从将哥舒一部驱逐出旗安城到攻下陈国,所谓的战功赫赫在他眼中或许只是外戚势强的征兆,于陛下而言,他终不能放任自己的势力逐渐壮大,功高震主,尾大不掉,南彧漓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他深深叩首道:“若陛下执意攻打哥舒,恕臣不能交出兵权,也请陛下三思。”
“南彧漓!”白轩容震怒,“孤只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却不知,你今日跪在孤的眼前,竟也敢抗旨不遵!”
“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请陛下三思,不要枉顾数万将士的性命。”南彧漓一叩到底,许久未曾起身。
“来人!”白轩容怒而转身,扬声道,“南彧漓违抗圣旨,罪不容赦,即刻收押,听候发落!”
韩晔在将军府一直等不来南彧漓,也没有宫里的消息,心里很是不安,正想出门打听,门口突然闪过一个黑影,紧接着便是泛着寒光的宝剑呼啸而至,杀意大盛,韩晔堪堪避过,但剑招接连而至,快得韩晔差点来不及反应。韩晔几个腾身,冒着手被斩断的危险,险险地抓住了来人的手腕。
韩晔看着眼中尽是杀气的魏严漠大惊,“你干什么?”
魏严漠撤剑,冷声道:“我说过,将军若是有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韩晔浑身一僵,“你说什么?”
“将军被收押天牢!”
韩晔呼吸都要停滞了,“为什么?”
魏严漠持剑的手指渐渐发白,“陛下要将军发兵哥舒,将军不肯,甚至抗旨拒不交出兵权。”话音刚落,魏严漠的剑已指上了韩晔的喉咙,“从遇见你的那一日,你就给将军带来了无数麻烦,如今,他就要身首异处,你满意了?”
韩晔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让他有事,绝对不会!”
韩晔连夜进宫,凭着白轩容赏赐的免死金牌,一路畅通无阻地直至勤政殿。勤政殿灯火通明,想来白轩容还在批阅奏折。韩晔刚想入内却被侍卫统领宋英挡在了门外。
“韩副将。”宋英拦在韩晔身前,“不知韩副将此时入宫所谓何事?”
韩晔没有多余的废话,“我要见陛下。”
“陛下下旨,今日谁也不见。”宋英道,“韩副将请回。”
韩晔看他一眼,“宋统领应该明白我为何而来。南将军平素为人如何,相信统领不会见死不救。”
南彧漓为人和善,待人至诚,宫中许多人都曾受他恩惠,宋英也是其中之一。当年,宋英尚未成为侍卫统领,因为醉酒失职要被白轩容问斩,是南彧漓宁可触怒圣颜,也要救下他。记得当时,宋英问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南彧漓只是笑笑说:“我们曾有月下对酌之谊,我信你并非有意,无心之失罪不至死。”
宋英轻叹一口气,“陛下今日雷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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