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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骤然落下,雨帘厚重,遮挡去远方景象,雷声连片,仿佛是炸响在耳边的炮弹。
关家的车队穿透雨幕而来,顺着道路蜿蜒前行,从远处看去,像是结队的黑色蚂蚁。
郗长林坐在顶楼窗户边,吃着厨娘刚端上来的番茄牛腩面,眺望关家的人回到这座新宅。
桌上的手机屏幕兀然一亮,是个有些时间未曾联系过的朋友所发来的消息。
—宫酌:老关死了,为了避免某些人用死人来做挡箭牌,所以我决定在三天后搞个大新闻。
郗长林动了动手指。
—什么大新闻?
那边回复很快。
—当然是盛铭制药厂的啦,三天后会有研究人员在网上发帖,揭露内部丑闻,以及数件员工因x病毒致死的事件。
郗长林挑挑眉,拨了一通电话过去,等对方接通,轻笑道:“你腿好了?能折腾了?”
“腿没好就不能折腾了?”宫酌在那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倒是你,我听说你拍戏的时候晕了,能不能别这么拼?”
“啧,我这边原因有些复杂……先不说这个,我手上有些东西,你要不要看看,和盛铭制药厂某位言姓股东有关。”郗长林道。
“黑料不嫌多,不过你在那边处境还好吧,毕竟家主死了,该上演兄弟阋墙的节目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当然知道啦,我哥、我大哥查的,在我耳边念了一整晚。”
郗长林弯起唇角:“行吧,我先挂电话,把东西发给你。”
宫酌在那边一迭声说好,干脆利落“摁”了电话,隐隐约约的,郗长林还听见了几声来自宫家大少爷的催促。他没去细思其中深意,转头冲系统示意,把东西打包发过去。
“言歆婷下毒给我妈还有外公的视频就算了。”想了想,郗长林又加了一句。
系统点头:“好的哦。”
被郗长林指使去厨房端南瓜羹的贺迟正巧上来,问了句怎么了。
郗长林转身抱住贺迟的腰,下巴抵在这人身前,弯眼笑道:“迟迟,有人给隔壁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然后你在其原本基础上添了把火?”贺迟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哦——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郗长林没好气地从贺迟身上离开,从他手里端过自己的南瓜羹,扭过头面朝窗外,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你觉得这场雨会持续多久?”贺迟忽然问。
“不会太久吧。”郗长林半眯起眼,“宁海城的天变得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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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叔带着礼品到隔壁慰问,独自去,回来时却并非孤身一人,后头还跟了个关植。
这人脸上的悲伤真实成分居多,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玄乎得很,即使恨一个人恨到在背后搞鬼杀死他的程度,但听闻他真正离世时,内心依旧会泛起负面的情绪。
关佟或真或假疼爱了他多少年,陪他度过幼年和少年时光,真正扮演了父亲这个角色。别人说父子亲情血浓于水,但即使没有那份血缘,一起生活过二十多年,那些浓烈真情并不会因一纸鉴定书将血淋淋的真想撕开,就泯灭了去。
或许很多年后,关植跟别人谈起自己的这位父亲时,骄傲亦难过,喜悦亦失望。
郗长林坐在窗台边,捧着贺迟端给他的南瓜羹,垂眸看关植走进来,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系统站在郗长林身后,掐着时间,抖开一条毛毯披在他腿上。
“统儿,我又不是腿断了,需要保养腿。”郗长林撩起眼皮,幽幽开口。
系统不理会他的嘲讽,认真严肃地说:“贺老板已经带着关植上楼了,老大你做好准备。”
郗长林拖长调子一“哦”,眼皮垂下去,身上那股漫不经心的懒尽数收敛,一种无力脆弱的神态在眉目间弥漫开来,眼睫轻颤,嘴唇紧抿,连带着捏住汤匙的指尖,也在抖。
——这样一副模样,像极了才拍完的《荒芜》男主。
这个时候,阁楼的门把上传来声音,接着听的咯吱一响,贺迟带关植进门来。
“郗喵?”贺迟将声音放得很轻,语气温柔小心,如同对待一个易碎品。
郗长林缓慢睁开眼睛,漆黑眼眸中毫无神采,蒙着一层厚重雾气,映不出任何东西。
他循着声音看向贺迟,余光触碰到关植那刻,漂亮的眼珠子闪了闪,紧接着流露出痛苦神色。
与此同时,手里的碗倏然打翻,浓郁的南瓜羹倾倒而出,沾满铺开在他腿上的毛毯,然后是一声哐当——
瓷白小碗摔得支离破碎,紧接着,郗长林不知发了什么疯,拿起手边的东西,狠狠朝门口一摔,关植没反应过来,肩膀被砸了个正着。
“他这是……?”
一句简短的话尚未说完,郗长林又抓过一件窗台上的摆件,刚举过头顶,系统眼疾手快地将之夺走。
贺迟对关植说了声“抱歉”,三步并两步走向郗长林,弯腰想要抱他。郗长林却狠狠一下把男人推开,接着飞速钻进墙壁立柜中。
青年缩在里面,双臂环抱膝盖,瑟瑟发抖,垂着头拒绝与任何人对视。贺迟垂在身侧的手缩紧,头也不回,沉声对门边的关植道:“你请回吧。”
关植眼底复杂神色一闪而逝,应了一声,跟随悄然出现在门外的管家先生一同下楼。
等人走出宅院大门,郗长林仍缩在柜子里,两只白皙的爪子搭在膝盖上,跟仓鼠似的抬头凝视贺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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