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命人将那盏灯笼摘下来, 果然箭尾的白色羽毛下面扎着一份不起眼的书信。张贺将那卷书信展开。
“是阿翁的来信。”张贺将吴家几位主事之人都叫了过来, 一起围看这封书信。
原来吴汉在外游历,收到王嬿的来信之后, 方才知道京城发生了此等大事,连忙快马加鞭赶回长安。
等他回到长安时,父亲已经遇害, 只能强忍心中的悲痛, 想要先把家人救出来。
吴汉此时虽然无权无势, 但却有一身好武艺,在长安也颇为结交了几位游侠。信中说, 等到子时过后, 他会带着一帮朋友前来劫人。
张贺对婢女说:“将我的弓箭拿来。”
婢女不明所以, 但还是乖巧地跑去拿弓箭。
张贺向其他人解释道:“阿翁此举甚为凶险, 我要把我们在府内做的准备告诉他,这样里应外合才好。”
说完他在一块素帛上写下自己在府内的布置:在后院假山处挖了一条地道, 等到吴汉那边开始行动, 可以让府里女眷和孩子们先从地道离开, 只需派几名壮士护住墙外地道的出口。而大门口的壕沟里还被张贺埋了很多削尖的竹签,上面盖的草色偏黄,可以抵御一阵届时从大门涌入的官军, 不过还请吴汉带来的人细心辨别,不要也误踩了陷阱就好。
简短写完后, 张贺对吴成说:“还请大兄攀上墙,偷偷朝外张望,等巡逻士兵走远了告诉我。”
接过婢女递来的弓箭,张贺估算了一下对方s,he来羽箭的方向,对着一个位置瞄准,等到吴成小声说“走了”之后,张贺将弓拉开如满月,朝着那户人家的阙楼s,he出一箭,正端端正正扎在柱子上。
只见一个黑影迅速闪出,将那柄箭拿了进去,料想便是吴汉了。
不一会儿,吴汉从屋内拿出一盏灯笼,朝张贺这边晃动了几下,挂在屋檐下,又将其熄灭,再晃动了几下,最后重新点燃。
张贺猜测这一系列的动作,便是约好子时以灯灭为信号,开始行动。他朝阙楼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将吴汉送信的羽箭和那盏摘下的灯笼一起焚为灰烬——官兵每天都会进府巡视,不能被他们发现这些。
深夜的时候,外面守卫的士兵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换班了,这是他们最为松懈的时候,而且夜晚的守备力量也比较薄弱,毕竟吴章诗书传家,一群老弱妇孺,几天看守下来,这些官兵也渐渐松懈了起来。
张贺早在庭院里等待,只见那盏高悬的灯笼在风中转了几圈之后,突然熄灭了,这是吴汉准备动手的信号。
张贺推了推吴成,吴成顿时捂住肚子,按照事先说好的样子装病来到门口,一边大声“哎哟”叫唤着,一边捶打着门喊道:“救命啊,要病死人了,我要去看大夫。”
这动静很快吸引了门口附近官兵的注意力,大门被粗暴地踢开,一个面色黑如锅底,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头领站在门口,冲着吴成骂道:“大半夜的嚎什么丧!”
吴成的婢女也戏很足,马上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求道:“校尉行行好,我家主人突然发作急病,还请允许我们带他去看病。”
那名校尉不屑地看了一眼吴成:“这不还没死吗?急什么?大晚上的到哪看病去。”
吴成扯住他的衣袖:“行行好,我认识一家医者,他可以救我。”
校尉一脚将吴成踹开,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们本来也就没几天好活了,早点下去和你们那个死鬼吴章一起做个伴不好吗?他现在碎成无数块的尸体还抛在东市,连一个人都不敢去收尸,真是可怜。”
吴成本来还是在演,被校尉这么一说,眼睛顿时气得发红,上前扯住对方扭打起来:“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恶人!”
丫鬟见校尉想要拔出腰间佩刀,生怕主人吃亏,也上前拦腰抱住校尉,几个人扯成一团。
趁着吴成这边闹出动静,张贺连忙让女眷和孩子们通过地道离开。
这时,墙外传来几声闷哼,应该是巡逻士兵被打晕了,几道黑影从墙头翻越过来,落在草地上。
为首的青年冲着张贺说:“阿翁来救你们了。”正是吴汉本人。
跟着他的几个壮士连忙在墙上搭上梯子,帮着吴家其他人越墙而出。还有一个蹲在墙顶上放风,对下面喊:“快点,下一波巡逻马上就要来了。”
吴汉皱眉对张贺说:“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的,这个速度根本来不及把吴家所有人都带出去。”
“我们去正门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张贺说。
果然正门因为吴成的胡搅蛮缠,已经围拢了不少官兵,张贺看吴成要吃亏,连忙大喊一声:“大兄,往回跑。”
吴成很是机灵地松开校尉的衣服,一个打滚从地上跃起,扭头就往张贺战立的方向狂奔而来。
“闹完事就想跑?”那些官兵也很恼火,本来半夜就缺觉,还要处理这种事情,都骂骂咧咧地挥着刀向吴成追来。
“救命啊啊啊啊——”吴成一边大喊一边跑得飞快。
张贺弯弓搭箭,几箭制止住追兵的脚步,吴成趁机越过陷阱,躲到了吴汉背后。
“你们去后面,会有人接应你们离开长安的。”吴汉慈爱地看向两位尚未成年的儿子,“这里我会先替你们顶着。”
“不,我也留下来断后。”张贺摇了摇头,他还不能离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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