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上了。你知道死里逃生之后他做了什么吗?他还在接电话。顾泽无意识地攥紧了握着茶杯的手,这一次,所有人都在往出口挤,他不可能不知道那种情况下摔倒的后果,却还是回头向后看了。作为一个成年人,连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也未免太不寻常了吧?
餐厅里的乐声轻描淡写地漂浮着。
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我总觉得,前辈并不是
季秋池扬起眉。
顾泽觉得嗓子有些发紧。并不是那么
并不是那么执着于活着?季秋池接口道。
尽管这个猜测已经在脑海中盘桓许久,但听见别人真真切切地说出来,顾泽仍旧感到悚然。
他像要回避这个问题般闭了闭眼:我还记得你告诫过我,半年之内不要离前辈太近。虽然不明白这个时限的意义,但我知道前辈身后一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哪怕是像我这样远远地看着,都能感受到他快要被那些东西压垮了。想必你也早就察觉了,我一直在试图靠近他,想让他对我敞开心扉,让他允许我替他分担。但是最近
终于撑不下去了?
顾泽摇摇头:比那个更严重。我开始怀疑,这种贸然接近是不是只会让前辈更难过。如果我也成了他痛苦的来源之一,我将绝对无法原谅自己。或许当时就该听你的,离他远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对面的女人动容了。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季秋池低下头去点单。再抬头时,她嘲讽似的一笑: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一切远比你想象的简单?或许容予只是厌烦你的纠缠不休,或许他只有在看见你时心情不好?或许他作为同事与长辈,不方便直接赶你走?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她倾身直视着顾泽的双眼,如果是那样,你该怎么办?
顾泽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曾经对你说过,刚出场时的薛还很幼稚。其实那个论断是错误的。
这突兀的转折让女人皱起了眉:什么?
自幼流浪街头的孤儿,饱尝了人世冷暖,没有资格保持幼稚。他会比任何人更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会从人群中分辨出值得信任的对象。失去了师父,薛理应留在那座小镇上寻找凶手,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还太弱小。所以他逃离了小镇,转而加入军队,默默储蓄着力量。也正是这十年的阔别,让他永远失去了第一时间探明真相的机会。久远的记忆变得模糊,残留的证据被时间抹去,当时的恨意与恐惧却在胸膛里慢慢地发酵
季秋池的眉头越皱越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薛依旧不认为欧尔维是杀害师父的人。顾泽笑了笑,他找不到任何凭据或理由,但在内心深处,他是信任欧尔维的。
你在向我这个原作者解释薛的心理活动?
我就是薛。顾泽平静地回应道。
女人怔了怔,看上去像是莫名其妙,又像是理解了他。
分析他的处境,模拟他的感受,揣摩他的想法,与他合二为一。除了你,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可以赋予他生命。前辈是这样对我说的。作为声优,前辈实在很难被超越了,不是吗?
我们读懂一个人,然后在万千声音中找到属于他的那一种。或者反过来,我们听懂一个声音,然后走进它的主人的内心。
你刚才并没有生气,你只是伤心。
季秋池缄默不语。
昨天晚上,前辈发着高烧的时候,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原以为他会叫别人,但他没有。那是我的名字。顾泽忽有感怀似的一笑,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是很奇怪的
餐厅的乐声兀自叮咚作响。
服务员端来了餐盘,以及几瓶啤酒。季秋池在顾泽意外的目光中倒满了两杯酒:你不是负责送人回家吗?过会送我回医院。
顾泽咧嘴笑了起来:干杯。
季秋池当真仰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擦了擦嘴角。
小顾,你说你喜欢容予,可你到底知道他的什么呢?她问,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是喜欢上他的哪一点了?
如果我说是声音,你会觉得好笑吗?
会。季秋池毫不留情地说。
顾泽不以为意地笑笑,举起瓶子替她倒酒:我念高中的那几年,前辈的声音简直无处不在。不了解他的人如果单听那把声线,大概会觉得他是个俊美、fēng_liú,甚至还有点恃才傲物的人吧?越是靠近他,才越发现那些猜测通通都错了。不仅如此,前辈平常说话的声音也相当普通。
但是,该怎么说呢?抱着那样的错误印象生活太久以后,我在潜意识里总会认为,那种人格其实是存在于前辈体内某处的。与其说他用声音演绎着与自己迥异的个性,不如说声音也是他真实的一部分,而且,说不定是最珍贵的一部分。你尽管笑吧。
她果然闷笑起来:我真是服了你了。
她举起杯子再次一饮而尽:孩子,你把舒容予想象得太美好了,总有一天会失望的。
顾泽没有接话。季秋池也并未等他开口:我刚认识容予的时候,在知道他的取向之前,还多少对他有点动心。她自嘲地轻笑,高中女生对于那种类型的男孩子,很难有抵抗力。他那时候就闷声不响的,但还没有到现在这个地步。再加上长得清秀,气质优雅,又会弹钢琴
前辈会弹钢琴这件事很出名吗?
哈哈。你以为你们那部耽美剧背景音乐里的钢琴都是谁弹的?
顾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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