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大部分都花在姑母的身子上。
这么多年,我竟不晓得拖累我儿多少真是愧为人母。
姑母的话很是凄怆,白羡不知所措,只得急急忙忙开口:您别这么说然而却不晓得怎么宽慰。他其实心里怪自己,上次就不该在姑母面前说那些事,他道姑母睡了,只是他以为而已,难怪表哥即刻便要打断。
林夫人闭了闭眼,又睁开,没有再说话。白羡知道自己于言语上一向最为无能,在心头干着急着,却丝毫没有用。
子慕。表哥的声音在门边响起,随后推门探进了头。也许今天这顿他在姑母房里停留久了,又掩着门,所以感到奇怪了吧。
姑母他轻轻唤了声。林夫人看了他一眼,他明白了,扶她睡下,吹了灯。
把空碗放到庖房,和端着饭菜的表哥一起去外厢吃饭,表哥问他:方才怎么了?
白羡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学上回表哥的言语:等会儿再说。
他不敢不说的,虽然这件事里,他起了个很坏的作用,但表哥是当家人,至少心头该有数。至于说完以后会怎么样,要杀要剐要打要骂,他都承受。
十三,家变
临就寝。
表哥听他说完后,默默无语,寂静的黑暗使得气氛呈现出不安。
你不怪我吗?我他终于忍不了,心里憋得慌。
跟你无关。表哥不等他说完便将他打断。
之后是被褥簌簌的声响,表哥翻了个身。这之后,一夜无话,但他知道,对方一直没有睡着,因他亦不能昧。
第二日两人都早早起了身。
林夫人今日依然很争气,喝下了整整一碗粥。见他们两个全都立在眼前,不禁笑了笑:许是吃了东西,力气也足了许多。目光往窗外望了望,向往道:想去看看外边。
他见表哥捏了捏手心,最终顺了姑母的意,小心地将人抱起来。他帮忙掖好被角,然而林夫人却说:帮我穿上衣服罢,总是这么裹着被子,也不是事儿。
表哥顿了顿,将她轻放回去,果真为她细细穿衣。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极其细致,连衣褶都尽量抚平。白羡想了想,并没有上前帮忙,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要那一件还剩外套的时候,意有所指,像小孩子一般,指了要穿最好看的衣服。
表哥必是懂了,去衣橱里找了那件叠放得极好的衣裳。展开来,绛色的绸料上细细绣了许多好看的花鸟纹样,给林夫人穿上,顿时显得贵气,气色也好了许多似的。只是一把病骨伶仃细瘦,撑不太满。
姑母仿似终于满意了,枯瘦的指尖捋了捋发丝,似在思索,过了一会儿停下来,目光有些浅叹又有些释然的意思,然后朝表哥伸开手。表哥小心地将她抱起,白羡轻轻跟在后面,三个人穿过外厢,停在门前。
由于还早,尚有晨雾,一片朦朦胧胧。门前开垦了一小块菜园,冬阳初上,带了银霜的菜蔬反出一丝丝光亮。天气是极好的。景色,也是极好的。
林夫人面带淡笑,眼珠转动,似是极爱看,直到晨雾散尽也没有露出一丝乏意,她轻轻道:打理得这么妥当,看着很舒心。又看着林晚风,我儿,也已经这么大,这么懂事了。语气里透着欣慰。
白羡侧了侧身,他都有些挂不住,表哥心头,想必更不知是何滋味了吧。
时至晌午,林夫人早就有些精神不济,只是不愿意回到内厢去,道一年到头来的早看腻了那床帐,闻腻了那味道,这会儿只想在外面呆一呆。于是表哥顺从地抱着她坐在西边门下,晒着日头,不多会儿林夫人就靠着表哥的肩头眯上了眼。
这一幕若不点破,倒是有些像父亲抱着女儿在蹲太阳。只是如今这样,温馨里处处透着凄凉。
白羡心头明白,去庖房做了午饭。
姑母醒后,喂她,吃了许多。
下午,表哥将地方挪到了东边门下,依旧沐着太阳,抱林夫人坐了一下午。
终于到了年夜饭,外头许多人家放爆竹,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白羡聚不出欢欣来,但见姑母笑着,表哥不管心头如何滋味,唇边还是笑着的,只得也装作在笑,然后使劲吃着。
今日的饭食,都是慕儿一个人做的?林夫人问。
是啊,孺子可教否?表哥笑道。
可教,可教。慕儿是好孩子,谁家若是得了,必是好夫婿。林夫人乐呵呵地答。
吃完饭,他收拾了东西,想了想,在灶肚里煨上了粥。
林夫人说要陪着他们守岁,表哥应下,将椅子用被褥垫满,将她放了上去。林夫人在中间,他们俩一人一边儿坐着。
这一日过得,心头实在太不舒服,他觉得很累,靠着椅子边沿不自觉就打上了盹,只是很不实,耳边一直听到母子两人的说话声林夫人反而比他有精神。
到了半夜时分,他分不清是被零星烟火和爆竹声吵醒,还是被表哥的脚步声以及猛地一句白羡叫醒的。
他只知道自己一个激灵直接站了起来,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姑母和脸色苍白的林晚风,不用对方说什么,他已夺门而出。
尽管邬大夫一路被他拽着飞奔,一到门口,他还是知道来不及了。
林夫人双目闭着,嘴角浅笑,靠在温软的椅背上,犹如生前,刚睡的样子。绛色的裙摆下是枯瘦的腿,腿上,伏着林表哥。
白羡捂住口鼻,尽量将声息压下去,不去打扰这一刻,脚步顿在门口不敢上前。而随他而来跑了半死的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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