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游走生死边缘,令他保留着十二分的机警,他并未带着佩剑,无奈之下只得旋身而起,揽下一根方抽出嫩芽的桃枝,灌入真气于内,大声喝道,“何人胆敢在此放肆!”
话音未落,便有冽冽寒光袭来,景修匆忙侧身躲过,仍是被那剑气削去了半片衣角,他慌乱之下,急退几步,抵在一棵甚是粗壮的桃树上,狼狈的抬眸看向来人。
只见那人一身黑袍,腰间系着一块鬼面令牌,其上图案狰狞可怖,显然是鬼殿执符的打扮,那人笑了一声,将长剑收回腰间,扯下面上覆着的黑布,露出了真容,眼角处狭长的一道伤疤格外惹人注目。
“景修,怎么连师哥我也认不出了?”景初声线疏朗,开口打趣道。
那根桃枝被丢弃在地上,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声响。景修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原是师哥你来了,师父近来连发了三条密令召我回鬼殿,我都未曾从命而行,想来也是该派人来带我回去了……”
“师父却是因着这事恼怒,但我此次前来却不是要带你回鬼殿的。”景初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锦囊,递到景修手中,“打开看看。”
那素色的锦囊被景修握在手中,一股甜腻的香气迎面而来,他伸手扯开绳带,便见一颗黄豆大小的香料枕在其中,色泽妍丽诡异,触手所及之处隐带丝丝寒意。
“想必这味道你最是熟悉,陆琮每日里用的安眠香便是你亲手所加。”景初忽而收起了方才的温和,将腰间的令牌在景修面前一晃,沉声说道,“鬼殿密令,限你三日内偷出陆琮手中的盘龙令。”
“你也不必再犹疑不定,说到底你终究是归鬼殿治辖的,若是执意抗命不从,师父向陆琮要人,他也是要把你给出去的。这蛊王的诱香你也看见了,陆琮身上已被我们下了子蛊,若是没有解药,怕是活不了多少日子了。你若真对他有意,便依命而行,我自会将解药给你。
”景初一番话语说完,便直直看向景修,料定他这个小师弟定不会再生出半分忤逆的意思。
“师哥……”,景修顿了顿,终是开口道,“我做便是……”
便是心事满怀,他终是穿过梅林,入了无妄阁中。
陆琮刚用了些点心,正倚在小菱窗前翻着几本常看的诗集,一旁香座上的安神香氤氲着浅淡的香氛,将内殿的空气沾染的分外宁静。
原本闻惯了的味道此刻却显得异常刺鼻,景修疾走了几步,将那香座下的小火苗灭掉。陆琮见他一番动作,放下了手中的诗集,抬眼看向景修,开口问道,“好好的碰那香做什么?”
“回……回主子,这香受了些潮气,怕是功用不那么好了,奴才替您换些新的来。”言毕他便匆匆抱着那香案走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换了个崭新的小香炉回还而来。
陆琮也不欲多问,把人招至小软榻前。景修仍是乖乖顺顺的秉性,走近了些便双膝一弯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只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脖颈。
近几个月来,任凭陆琮如何对待于他,他便好似个无喜无悲的泥偶,随意搓摆揉磨。陆琮见他这般乖觉,也着实和鬼殿断了联系,这才对他放下心来,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景修,这落雁城的天,就要变了……”陆琮语音低低,揉抚着景修的发丝说道。
(二十)半章
鬼火燃尽,更漏已深。楼阁穷尽处,再无归来人。
转过弯曲回廊,便见数排黑衣人持刀而立,神情肃穆可怖。隐约可见一丛灯火,照亮着转角处的一间暗室。
只见一男人头戴斗笠,只露出尖瘦的下颌,修长的指节隐在那宽大的黑袍中。他步伐极稳,慢慢向此方秘处走来。
肃立的黑衣人对男人的到来并无半分讶然之意,恭敬的垂首后,便让出了去路。一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列队中走出,抱拳行礼后,便引着来人向内行去,回廊深深,却静谧异常,只能听闻两人轻浅的脚步声,领路之人忽而开口道,“景初大人,您晨起时分刚刚来过,怎夜里又来?莫不是里面有什么不妥之处?”
景初皱了皱眉,神情似有几分不悦,“此事事关重大,自是不可掉以轻心,多来巡视几次省的出了纰漏,你我二人谁也担当不起!”
那领路人闻言连连称是,再不多言,将人领到密室门前便转身离去。
景初推开石门,踏入一片朦胧。莹白的夜明珠嵌在墙壁之上,他疾走几步,四处打量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将手落在那一方香案之上,石墙应声而开,露出那剔透的琉璃瓶子来。
那通体赤红的小虫子听闻人声,愈发躁动起来,发出了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本镇定淡然的男人却不知为何,忽而有些慌张,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慢慢伸入衣怀之中取出了了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纸包,尚未打开,便闻到阵阵香氛,只见其内是暗色的一把香灰。
他小心的捏取了粉末,投入那装有蛊虫的琉璃瓶中,那小虫疯狂的蠕动起来,将那些许香料的残灰吸食殆尽。
“师哥…….当真不曾欺我。”他呆怔怔的看着那蛊虫,他少时受训时,便得知鬼殿内种种骇人手段,其中尤以这蛊毒最为险恶歹毒,若不是日日以此香料而饲,蛊王这般娇贵,定不会吃下陆琮房内常燃的安神香。
他心中焦灼,不免有些乱了方寸,步伐稍有不稳,便撞上了密室内的那座香案,声音不大,却在这空间内远远的传了出去,只听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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