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一转过身来,似乎并不打算进去。
沈羲沉向她致谢后,走进石墙打开的一侧 ——那是个很普通的卧室,一走进去,石墙就紧紧合上了,旋转过来的墙身贴着一副落地的山水画,屋外晴光大好,照得室内非常明亮。
他往前走了几步,列在柱子两边的四名天云教众戒备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动作。
“沈公子。”
“晏大师!”沈羲沉意外地望着走出来的老者,对方冲他招了招手,笑道,“教主等你很久了。”
沈羲沉心头忽地一烫,快步走上前去。萧淮夜半垂着眼靠在床头,冰冷的脸上脸色有些发白,两条眉毛拧得铁紧,看见他,才舒展开,露出温和又有几分欣然的神色:“过来。”
沈羲沉走了几步,顿了顿,复才接着走过去,他站在床榻前,仔细地看着萧淮夜,没有说话。当视线落到对方胸口绑着的纱布时,忍不住俯下身,关切地轻声询问:“你受伤了?”
萧淮夜眼中浮起一丝暖意,摇摇头,伸手拉住他,沈羲沉顺势坐在床边。
“只是让司空竹拿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两生蛊?沈羲沉微微睁大眼睛,也好,他点点头,虽然目前母蛊下落不明,拿走子蛊,日后就不用担心有人以此操控天云。
萧淮夜目不转睛地端详眼前令他朝思暮想的少年,想到暗探的消息,不由又皱起眉头:“景战有没有对你怎样?”
“……你都知道了。”沈羲沉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天云教肯定有自己的探子。
“我的人都来不及联系你。”萧淮夜对他冲动的举动相当不认同。
沈羲沉一五一十把宫里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他后,道:“……当初在地宫,我见到过枫明,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假扮沈珏的事。”
“天云教一直暗中支持朝廷,景战欲夺皇位,于是借助魍教,对付天云。”萧淮夜漆黑的眼神暗下几分,当年为助景睿登基,赵王吃过不少天云教的亏,早已怀恨在心,所以多年来,殚尽竭虑,要把天云铲除。
沈羲沉思忖着:“赵王想从我这里拿到兵符。恐怕,他已经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可是兵符在皇上手里,皇上又被赵王控制……“
萧淮夜摇摇头:“景睿不在皇宫。我怀疑,赵王把他关在其他地方。”
依照景战的反应,兵符必然没被景睿随身带着,沈羲沉不禁忧虑道:“可我们现在既不知道皇上在哪,也不知道兵符在哪?”
“云朝知道。”
“你找到皇后了?!”沈羲沉顿觉喜出望外。
“他去了天云,那时我们在药谷,他就又去了药谷,在半道上和我们错开了。我让晋风在那多留几天,接到云朝再过来。”
“兵符一定不能落入景战手里。”
沈羲沉点头,如果景战拿到两万大军的调动权,那京师就成了他的天下,没有人能再拦住他。
☆、枕藉
日别西山,天地交界处艳丽的云彩随时间过去开始发着厚厚的灰褐色,最终都如同太阳残留在大地的温度一样渐渐冷却下去。而后,夜幕降临,繁星稀疏,被黑色覆没了身形的树林葳蕤葱郁,掩映着远处一座座精美阁楼上的灯火——沿着城内的河流,卧成蜿蜒向前的模样,缀饰着漆黑夜里。
沈羲沉下巴枕着交叠的双臂,趴伏在窗栏上,出神地看着这条光河,如同流萤一样点点碎碎的灯光倒映在他金色的眼瞳里,这双为人诟病的异瞳里斯时流露着不胜的寂寞。
衣衫摩挲,萧淮夜在窗栏边坐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片繁华的楼榭亭台。
“我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京城。”沈羲沉忽然说道,语气里带了点兴致勃勃的意味,“我小时候都是被关在厨房后面的柴房里。”
“只能从门缝里往外看。有一次我终于跑出去,想离开沈家,去哪都好。可是一到大街上,那些人全都既害怕又厌恶地看着我,有人打我甚至要烧我,后来……就又被沈家的人抓了回去。”沈羲沉沉默了一会,沈家的仆从下手比一般老百姓重多了,没有人会可怜他,即使很多年过去,那种痛和恨就像是刻在骨头上一样。
“……边塞的天空比这高还要壮阔,星星也很多,但是不敢睡熟,因为半夜说不定就有敌人摸进来砍掉你的脑袋。”
京城的夜晚就像是盛放的牡丹,莺声笑语,舞乐翩翩,连拂面的风都是幽幽暖暖,如此美好,却令他无所适从。
这片文字堆砌起来的万里江山,本来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沈羲沉想着,萧淮夜宽大的手掌忽然贴在他的头顶,他怔了下,萧淮夜向前俯下身子来,鼻息撩动发丝,亲昵地停在脸侧,沈羲沉以为他要亲自己,萧淮夜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有手掌轻轻从他头顶抚落到后颈:“以后有我陪着你。”
他这样承诺道。
沈羲沉就着枕着手臂的姿势侧过头去,萧淮夜放开手直起身子,屈着右腿,鸦羽一般的黑发落在他的胸膛,眉宇间凌人的卓绝犹在。
一点都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而看着他,思绪却不知为何,飘到那些更久远、模糊的记忆里。
上辈子在人生刚要开始的时候被收走这条命。这辈子呢?沈羲沉闭起眼睛,沈家人的唾弃、辱骂,军营里将士们的欢呼,一个一个,清晰得就像发生在昨天。
“把他扔到柴房里锁着,谁都不许放出来!”
“小子,你要不要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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