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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犹豫,“这小孩儿……真的雕得出鸳鸯?”
老掌柜抚着胡子苦笑道,“只盼他别把咱家招牌拆了就好。”
于是掌柜和儿子在铺子里卖蜜饯干果,小孩儿在一旁刻一对鸳鸯。
“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对面长干巷贺家的。”
“是在洛水村教书的贺先生?”
“嗯,那是我爹。”
“哦,那你是‘大鹤’还是‘小鹤’?”
“我是‘小鹤’。”孩子笑眯眯的回答。
在洛水村教书的贺先生有两个儿子,一大一小,都白白净净的,于是大的被街坊叫做“大鹤”,小的叫做“小鹤”,也算与他们的姓谐音。
渐渐熟起来孩子就放下了原本的拘谨。一直笑眯眯的,喜欢和人说话谈天,闲暇喂他一个果子蜜饯也并不推辞。你若要看看他雕的怎么样,他便会整个人遮住说,“看不得、看不得。”你含笑问他为何看不得?他却会笑着反问你,“你见过妆红刚画到一半就见人的美人儿吗?”
第一天打烊时孩子没能雕完,仔仔细细的拿布盖好,可怜兮兮的对掌柜说,“虽然我没办法把它带回家,但是你也千万别把布揭开吓唬它。”
“哦?吓唬它?难不成他活了?”掌柜玩笑道。
“就是活的呀,只不过现在它还不够漂亮,还见不得人。你若是突然把布揭开就会吓着它,让它难为情。”
斜阳下,掌柜的看着那个离去的小孩,仿佛已经把自己的心许给了一截木头。
第二天天刚亮,掌柜就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敲得很轻,仿佛是在为自己这么早就敲门打扰人而难为情。但是声音一只没断,隔一会儿,“哒哒哒”三声,又隔一会儿,“哒哒哒”三声……
掌柜的赶快穿好衣服去开门。
孩子穿的还是那一件月牙白的衣裳,肩上斜背了一个小布包。
“我、我来把那对鸳鸯雕完。”
“吃饭了没?”
“嗯,吃了。”孩子点点头。
迫不及待的走去自己那对鸳鸯跟前,停下来,蹲下,小声自语道,“鸳鸯、鸳鸯该醒啦。”小心翼翼的把布揭开,望着那一对儿鸳鸯,含着笑、怜爱的望着。
木头特有的清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木屑在阳光下飞舞、发光……
下午的时候,鸳鸯雕好了。孩子离近看看、再退两步离远看看、转到左边看看、又转到右边看看。边看边傻笑。
掌柜的与儿子也站在那里仔仔细细的看着。
刀法自然不及那些有多年功力的雕刻大师,但是这对鸳鸯就真的像活了一般,一只转头梳理着羽翼,一只紧紧地贴着另一只,羽毛相互交错着,纯然可爱。
“反倒是我家招牌上的字配不上你这对小鸳鸯了。”掌柜夸道。
孩子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着。
重新把招牌挂好,三人继续背手看着。
小小的鸳鸯,挂在高处就看不太清了。但是孩子依旧仰着头看着他的小鸳鸯傻笑着。
也许路过店铺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两只卧在招牌上的小鸟。
但这又有什么呢?有多少开在偏僻山边的无名之花,自顾自的便开了,开的倾城倾国、笑靥芬芳,却又孤芳自赏,开得够了,便悄然凋落,化作春泥。
正如这小小的孩子,也在静静地开着,开在无名的江南小巷里。
拎着大包小包的干果蜜饯,边走边吃,高高兴兴地回家。
爹爹下乡教书,还没回来。顿时松了口气,因为爹爹布置的《论语》还不会背,回来就得挨骂了。
蹑手蹑脚的猫到书房,哥哥果然正在读书。
从后面走过去,掏出自己认为最好吃的一种蜜饯,突然的塞到哥哥嘴里。
哥哥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却只得把蜜饯吃了下去。
弟弟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先给他个好吃的总不会骂我了吧。”
“平安你又去哪儿鬼混了!”腾开嘴的哥哥生气的问道。
如意算盘落空,名叫平安的孩子低着头小声嗫嚅道,“去给你带好吃的了呀。”
“哪里来的吃的?”
“帮卖蜜饯的罗掌柜修招牌,他送的。”
“论语会背了吗?”
“……还不会。”弟弟小声回答道。
哥哥皱眉,把《论语》递给弟弟,便转过去头看自己的书去了。
平安松了口气,装模作样的夹着《论语》出去了。心里想的是接下来玩儿什么呢?
“爹爹今天晚上回来。”
平安刚要跨出门槛的一瞬间,哥哥补充道。
心情顿时跌到谷底,愁眉苦脸的打开论语的第五章公冶长。发现自己连读都读不好……
“哥——哥——”拖长了音,讨好似的叫着。
哥哥面无表情的翻了一页书,装作没听见。
“好哥哥,教教我读吧。”走过去,拉着衣角可怜兮兮的叫着。
“不教。”
“教吧、教吧、我天天给你带好吃的。”
“不稀罕。”
“怎么会有你这样见死不救的哥哥呀,孔子的书你都白读了嘛!”
“你才白读了。”
“对啊,我就是白读了,但爹爹还是逼着我要读,读不会了还要打我,打我了娘就伤心。哥哥你不希望娘伤心吧?”
哥哥叹了口气,招招手示意弟弟把书拿过来。
说歪理他永远说不过弟弟。
于是读书声从书房中传出,哥哥念一句,弟弟跟着念一句。
午后的阳光斜斜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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