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弹不得。
永光公主居高临下疾言厉色,说道:“这一鞭,是恭喜你捉奸不成丢人现眼!我李家对你不薄,你犯不着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在我身上泼脏污!全长安城都知道我永光是什么样的品行,但对不起,还轮不到你来替天行道!”
第二鞭抽在驸马的腿上。驸马瑟瑟发抖咬牙扛住,英俊容颜汗水潸潸落下狼狈不堪。
永光公主冷冷环顾四周跪倒在地的侍女守卫等人,冷道:“这一鞭,是恭喜你装腔作势巧惑人心。我身为大唐公主,我是金枝玉叶!我只活这一辈子,怎不能飞扬跋扈!天管不着我,谁也管不着我!你要恨,就恨你没托生个好肚皮!”
第三鞭抽在驸马的臀上。
永光公主收了马鞭,调转马头,说道:“最后这一鞭,是我做妻子的,教训你这个不长进的丈夫。你沾花惹草招摇生事,整日里醉生梦死不思进取。靠裙带往上爬无可厚非,但你才疏学浅言行卑陋,再爬十年也不过如此!”
那柔弱少年局促站在侍女背后惶恐不安,清瘦身躯微微发抖,看的殿前侯真恨不得上前搂住恣意怜爱,免叫这玉一般的人儿受这腌臜之苦。
他目含垂涎直勾勾打量,却发现那少年——竟然没有喉结?
殿前侯愣怔不已。他一面深憾一面揣测: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驸马捉奸,捉的是假凤虚凰?还是永光公主竟有这爱好,专喜好巾帼红粉作须眉装扮,才能颠鸾倒凤同登极乐?
永光公主眼含轻蔑环视在场诸人,冷哼一声,命人将那少年——不,少女接入车驾。公主马鞭一甩策缰与一行如狼似虎的羽林郎再度浩浩荡荡扬长而去,留下驸马一人灰头土脸。他颤巍巍扶着门前怒睛石狮子站起,右手整了整散乱的头发,呲牙咧嘴,嘟囔了半日,也只是低声反复念叨着:“牝鸡司晨!牝鸡司晨!”
鱼之乐扑哧乐出声。
第十一章 寻隙
殿前侯好整以暇看了一出驯夫大戏,不由得笑出了声。
郭青麟红涨了面皮做不得声,只得拱了拱手说几句晦气便要起身离去。
五陵年少让清光,郭驸马年方而立,却其实是一表人才fēng_liú倜傥。当时纵马长安,也曾是昳丽檀郎,无数长安少女的掷果卫阶呵。
好死不死的,鱼之乐见了他“风度不凡”,袖手笑道:“本朝出悍妇。驸马爷不如与本侯喝一杯散散痛如何?”
郭府诸人气他在一旁看笑话,扶着驸马踟躅而行,鱼之乐不曾觉察冷遇,兀自赶上,伸手便要轻搭驸马肩头。
旁边有人低喝一声大胆,电光火石之间却已出手,轻飘飘拨驸马转身,与鱼之乐近身缠斗三十余招。
却是一个英武不凡的年轻侍卫,为郭家家将左明堂。鱼之乐贴身游斗功夫俱学自鞠成安,他右掌横掠砍他手腕,趁他反击之时腿脚一勾一带,滑身而过,左手一搂将驸马爷搂了个满怀!
光天化日之下,这殿前侯,竟然当街调戏了永光公主的老公,皇帝的女婿!
昭国坊门禁森严,此时站在街上看热闹却也不少,众人目瞪口呆之际,见鱼之乐低首在驸马爷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令驸马红了眼眶!
旁人看他二人言辞亲密举止亲热,两位英俊男子当街拥抱却丝毫没有半分不妥一般,侧目之际纷纷心旌神摇。
郭青麟听他在耳边邀约去那青楼楚馆梨园坊,心中大惊,心道这若是被公主知道了,性命不保!
他不会武功却使了蛮劲,膝盖一抬正正撞到了鱼之乐的子孙满堂——殿前侯面容失色捂住下身踉跄后退,右脚横踢将驸马爷踹到了地上,两人混乱之间纠缠着跌倒在地,俱是狼狈不堪哎哟叫唤。
旁人一拥而上拉的拉扯的扯,也不知是哪个女人指甲又尖又长,趁着人仰马翻抓了鱼之乐耳朵一把,将他耳后挠出三道长长血迹。
撕扯之际却听见有清道锣鼓响过,有官员下了马,问道:“何人寻衅滋事,在此喧哗?”
围观中不知道哪个好事之徒陡然喊了一嗓子:“抢和尚咯!抢和尚咯!”
鱼之乐被郭府诸人拉到一侧,捂着红肿的耳朵,大怒道:“哪个混账偷摸老子的胸?”
郭青麟躺在地上被他压得肋骨生疼,颤巍巍站起也是怒喝不已:“殿前侯你想做什么!本驸马与你无冤无仇也没有交情,你想去梨园教坊你就去!别想拖我下水!”
刑部侍卫团团围住众人,两人这才傻了眼,却发现是宗正寺李南瑾、刑部侍郎殷商并一干纠风御史巡查昭国坊风化,正巧逮了个正着。
皇室内族须得谨言慎行,由宗正寺主管教化礼仪之务。李南瑾心中狂喜得了这个机会,一面飞速派人禀报崇文馆,一面袖了双手,故作威严,站到一侧,侧首笑道:“崔大人,陛下命你我巡视长安南城,考略诸位侯爵是否表率礼仪行为人范。未想到昭国坊中这般热闹,两位贵戚为着一位小和尚当街打成一团,这便如何是好呐,啊哈哈哈。”
鱼之乐听到这个名字有如被针一刺,他惊恐回首正好看见崔灵襄车驾停住,崔大人手拎官袍缓步下车,冷淡眼神扫过在场诸人。
崔大人相貌清雅见之忘俗,为人却不善言谈不苟言笑,尊律法,受权柄,满朝官员中最威严沉默的一个,偏偏眼神含着冰刃,含着箭光,挟带着刑法重律的威迫气势,轻轻一扫,便要教人背后冷汗淋漓。
鱼之乐确实是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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