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祷告太庙,削赋税,轻徭役,大赦天下,并改年号开成为霸安。
十六年后。
霸安二十一年三月,皇帝头风旧疾发作。御诏肃王长子李元雍入宫。
二十一年四月,朔方节度使奉天子诏,诏令折冲府左威卫凌朝暮麾下,中郎将鱼之乐返京。
六月,岷州城。
鱼之乐与城门守备勘验关舆,率三千亲兵缓辔入城。此时天将黄昏,城池之中悄无人烟,荒凉异常。
鱼之乐皱眉道:“我怎的闻到一股血腥之气?”
董之武提了手中长刀,策马随在鱼之乐身后,眉头紧锁,低声道:“鱼将军,岷州为陕甘要冲,我在边疆亦听云城内繁华不逊于中原大城。此时应当是晚饭时分,然而人烟俱无,恐有变故。”
鱼之乐骑马走过城中最大街道,见道路两旁街门阖闭,商铺歇夜,黑漆漆的巷子中影影绰绰不知道掩藏了什么,他胆色极大也不惧怕,微笑道:“莫不是岷州刺史贪墨太多,见了咱们当成巡城御史,于是杀人灭口,卷款而逃?”
董之武皱眉道:“咱们只是进京述职,凡事小心为妙,大将军说了,要我看着你……”
鱼之乐哑然失笑,回头却听见城门下钥,哗啦啦的铁链作响,斥候来报,竟然是被人从外面关上了大门。
仿佛是瓮中捉鳖一般。
探访的细作也匆匆归来,好似见了了不得的东西,以葛巾掩住了口鼻,禀道:“将军不可再前进!前方民居中,俱是得了时疫的百姓,被铁链锁在各自家中。岷州刺史早已避出城外,镇日锁城,许进不许出,要将这一城之人活活封杀。凡有靠近城墙者,不分缘由一律斩杀。”
鱼之乐勒马站定。他翻转刀尖顶了顶自己的头盔帽檐,冷冷笑道:“莫不是岷州刺史想升官想的疯了,要拿这一城人的命染一染他的乌纱?还是看我们孤身进城,想要将咱们当成替罪羊?”
董之武与他同职多年,最是了解这无赖之徒的不轨想法,他立刻出声制止:“鱼将军三思!咱们奉大将军之令进京,沿途勘验关文,不得多生是非。咱们去解释清楚也便罢了,立刻出城就是,这等地方事务,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
鱼之乐调转马头,温和的笑道:“董将军思虑周详,那么,咱们这就去交涉一番,快点离开这座坟墓吧。”
既然已成坟墓,怎能出的去?
高墙之下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读书人,儒冠儒巾,大声斥骂岷州刺史荼毒人命,遇到瘟疫只知苟延残喘,不肯上报朝廷,竟然封城要将一城百姓囚禁致死。
那男子书生意气,竟孤身一人在这城墙之下,重军之中,为民请命。他句句天下百姓,为官之道,句句江山社稷,皇恩浩荡。于这帮妄图填人命做富贵阶梯的歹毒官吏耳中,何其刺耳。
固然勇气可嘉,却实在是自掘坟墓。城门之上阵阵骚动,顷刻黑暗中流星一箭射来,直奔面门。
鱼之乐身后闪出一名将领,手搭长弓利落射出一箭,长箭受阻方向一偏擦过男子肩胛,殷红鲜血立刻沾染了男子身上青衣。
董之武面色疑虑,低声吩咐道:“成安不可!若生是非他们必然不肯罢休,快回去。”
鞠成安背起长弓,拇指向下,朝着鱼之乐做了一个鄙夷的手势。
鱼之乐冷眼看着董之武言辞恭谨满嘴同僚,要将躲在城楼之上的岷州刺史说动,放他们出去。
他口干舌燥说了半天,城门之上,火把之后,没有一人前来应声。只听得董之武回音绕梁,声如洪钟:“我等奉陛下之命,要前往长安禀报北疆布防,若有延误,你我都吃罪不起……”
鱼之乐默不作声半晌,抬腕做了一个手势,三千亲兵立时刀剑出鞘,金铁铿锵,人人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高墙上下,弓弩蓄势,兵甲鲜明。
鱼之乐坐于马上手挥马鞭,望向那黑漆漆的城墙,狞笑道:“本将在北疆职守十三年,头一遭进京,就给我这等下马威。”
他纵马缓缓行至青衫男子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玉瓷瓶兜头扔给他,道:“你且拿着,去往客栈治伤。本将今日刀要见血,不能牵涉你这个无辜的秀才。城里不太平,你孤家寡人,万事小心。”
青衫男子接过锦囊微微抿唇,说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日后倘能再相见,定当——”
鱼之乐挥挥手,截断他的话:“本将救你不过顺手之劳。到了明日也不会记得今天发生何事。你不用说什么报恩的话,本将不信也不爱听。快走。”
青衫男子甚少见到这等爽快又无赖的兵痞,也不纠缠,拱手施礼便带着家仆匆匆离去。
鱼之乐看他走远,勒马行至城墙下,马鞭在夜空中尖尖炸响,身边诸将立刻扯着嗓子高喊:“守城将领是哪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城门守备何兆从堞垛后探头,怒道:“岷州城奉刺史之命执行宵禁!尔等何人,夤夜在城楼底下大声喧哗?”
董之武高声喝道:“吾等折冲府左威卫凌朝暮大将军麾下!”
何兆应道:“左威卫将领众多,谁认识凌朝暮何人!便是朔方节度使亲临,今夜此时,也休想踏出岷州半步!”
鱼之乐探身取过震天弓,手搭钢弦,闪电般射出一箭!
守备惨呼一声身子瘫软,从高耸的城墙上直直坠下,沉闷一声噗通摔倒在地。鲜血和着脑浆,缓缓流淌。
第三章 诛阵
长箭贯穿脑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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