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衣让安晟先搭着。
安晟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身体,身上大大小小十几个伤口,大多数都已经结痂,只有手上还留有刚刚在火中奋力爬行留下的轻度烧伤。
安晟开口:我洗一下费力用嘶哑的嗓音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少年听懂了,大咧咧地看了眼几乎不着寸缕安晟。
哦,带你去河边。
少年在前边领路,安晟没有鞋子,赤着脚走在地上,被小石子硌得生疼,奈何嗓子如此,发声难上加难。
到了。前边的少年终于停下脚步,扭头对安晟说话,这才发现安晟跟得有多艰难,呃,我步子比较大,你跟不上说一声。
安晟在经过少年身边时看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少年这才想起来他说话艰难,脸上微微泛红,指着河水掩盖:你洗吧。
安晟继续前进,嘴角居然轻轻勾起:真是可爱。
时间已是黄昏,河水还没有刺骨,但已经微凉。
安晟只是草草地把身上脏的地方洗掉就已用去半个小时,期间少年等不及,还爬上树掏了一窝鸟蛋,敲开壳吸着吃。
安晟已经可以想到发生了什么,也能猜出来自己这具身体应该是个小乞丐,流浪至此搭个小屋,结果一把火烧没了,还丢了性命,自己趁虚而入。
基本完事,安晟穿上少年的外衣,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只好裹紧之后上岸。
少年制止他:哎哎,别上来,你又没鞋,回去还得打水洗。挑水回去很累的。
安晟停下脚步,安静地看着他。
少年三两步跳到岸边的近水处的石头上,半蹲下:上来,我背你。
安晟衡量了一下两人的身材,自己一看就是缺衣短食的主儿,对方虽称不上虎背熊腰,但也有肌肉,觉得应该没有问题,就跳到了少年的背上。
少年站起身,掂量了一下:怎么这么轻啊,一点儿肉都没。
安晟趴在少年背上,很安静。
这个时候的乞丐,没有被打死就很好了,瘦点又有什么。
少年背着安晟往树林外走去,只有风吹树叶沙沙响,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鸟鸣声,轻轻翠翠,很是好听。
安晟打量着一路的风景,脑袋有些略发沉也不甚在意,自己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听几声鸟鸣,看几片树叶了。每天都在小小的办公桌前,面对着成堆的财务统计及报表,没日没夜地算。进办公楼前是旭日初升,东方微亮;出来时已经是明月高悬,众星黯淡了。
少年可能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就开口说话:嗯,我叫项籍,跟我叔还有我弟住一块儿,就住栎西村。你,叫什么?从哪儿来的啊?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项籍刚想发火就想到安晟嗓子不舒服,一下子泄了气:算了,你也没法儿回答我。但是你得记住,我是救你的。
安晟用鼻音恢复了一下:嗯。
项籍听见了安晟的回复,心里有底了,看来这人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可以完,哈哈,哥就成了大英雄。
项籍得意:告诉你,我叔在村里可厉害了,你跟着我混,包你吃喝不愁!
安晟还是用鼻音回复,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在乡下度过的快乐时光,记忆有一些重叠,脑袋更加昏昏沉沉,终于在快走出树林时支撑不住,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项籍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继续跟安晟聊天,没有听到回复也只当是嗓子的原因,快走到村里时才感觉到背上有点发烫,连忙叫安晟:喂,喂!
没有得到一点回复的项籍真的是慌了手脚,又想起死党龙且临走时对自己说的话,脚下步子加快,直接狂奔起来。
安晟被颠得难受,迷迷糊糊有了点意识,想让项籍慢点,但是嗓子里发出的只是呜呜声。
结果被项籍误认为催促自己快一点,嘴里马上答应道:你,你坚持住,马上就到了啊。不,不许死,听见没!脚下更是加快了频率。
安晟心里明白自己是先热后冷,被激了一激,再加上初来此地心有余悸,便受了风寒。只道自己不应该贪图干净直接到河里洗一个冷水澡,在这个年代不知道多久才会好。
乱七八糟地想了不少,安晟又昏睡过去。
山坡上,一个少年背着另外一个狂奔。
山坳中,家家炊烟,宁静美好。
叔!项籍还没进门就大喊。
项梁正在问项庄到底这个孩子头大侄子去哪儿了,项庄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听到项籍的声音后感到了解放的幸福感:我哥回来了。就马上跑出去,结果被冲进来的项籍撞了个人仰马翻。
项籍直冲进门把安晟放到床上。
项梁没想到项籍还背了个人回来,赶紧走进查看,嘴里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问小庄他也不说。
项籍抹了把头上的汗,叔,我回头跟你解释。我先去叫郎中,你看看他什么情况。说完又一溜烟跑没影了。
项梁试了试安晟的额头,皱皱眉:这小孩儿发热了。就吩咐项庄道:去我屋把药箱子拿过来。
项庄领命,几分钟返回。
项梁挑出几种草药自己嚼了嚼之后塞到到安晟嘴里,把他上半身托起来,使巧劲一拍后背,安晟就把药咽了下去。
很快,项籍就把郎中叫了过来。
趁着郎中和项梁都把注意力放在安晟身上时,项籍偷偷把项庄叫到一边:人是我救的,火不知道怎么起的。明白没?
项庄领悟深意:明白,我去跟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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