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靖和一声不吭,只放下了手上的画刊,直直望著他。
徐景同被他一看,心口疼得厉害,表面上仍做出一副无事人的模样,咬牙问道:「若是……若是夫人来寻少爷,少爷又会如何?」
「你想我如何?」严靖和不答反问,目光幽深。
徐景同气息一窒,却是久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待续)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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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 十八
发文时间: 3/28 2013
十八、
因徐景同闭口不言,严靖和也并未追究此事,只是继续翻著那画刊。徐景同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想说些什麽,又不知道能说什麽、该说什麽,沮丧之馀,又有几分无措与不安。
出於私心,他暂且瞒下了偶遇夫人一事,然而此举究竟是对是错,他也无从分辨。这一晚,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严靖和却始终沉默著,徐景同咬著唇,想伸手去碰那人,又不敢妄动,一时亦无计可施。
隔日一早,徐景同心神不宁,吃完早餐後便坐在厅堂内,偶尔看一眼西洋钟,算著与夫人约定碰面的时间,心底一片忐忑不安。严靖和也不管他,偶尔瞥他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徐景同却没心思去想严靖和的异样,随口寻了个去洋行办事的藉口,便匆匆出了家门。
按著定好的时间,徐景同早到了半刻钟,便在侍者的引领下,於咖啡厅内寻了个位置坐下。过不多时,严夫人吴氏也来了,穿著一身旗袍,薄施脂粉,一如前一日偶遇时一般的温婉端庄。
「几年不见,当真没想到会在上海见到徐副官。」吴氏轻声道,「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徐景同想了想,含糊道:「劳夫人记挂。下官当年侥幸才得以保全小命,如今正在上海做点小本生意,勉强餬口罢了……倒是夫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当年听闻夫人带著小少爷,随著吴大帅一同去了云南,怎麽……」
吴氏一听此言,先是一怔,眼眶登时便红了;徐景同乍见此景,心中一阵愕然。
只见吴氏拿出一条蕾丝手绢,拭了拭眼角,苦笑道:「那年战後,夫君生死不明,爹带著我与瑞儿到了云南,过了一年,始终不得夫君音信,爹只道他是战死了,索性便在云南安了家,存著再不回京的心思。」
徐景同听得又惊又疑,心中有万般困惑,又不得释疑,思绪亦是烦乱不堪。
「爹仅有我与瑞儿这一支血脉,自然只有立他为继承人的,那孩子是家父亲自养在跟前的,聪颖听话,一直极受宠爱……後来因与缅甸军阀结盟之故,爹竟开口要我改嫁……」吴氏说到此节,面上浮出一丝愧色,「夫君尸骨未寒,我自然只得守节一途,但爹当时身在异乡,处境艰难,我到底……到底是……」她顿了一顿,却是羞惭不堪,只低垂著首,又拿手绢按了按泛红的眼角。
徐景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竟会是如此,一时之间,不免愣住了。
过了片刻,他艰难道:「那……夫人如今……」
「爹做主将我许给那缅甸军阀的幼子,那人是个上进的,此番便是要出国留洋,我自然只能随著他远渡重洋,眼前只因琐事耽搁,暂且在上海停留一阵子罢了,不想竟会见到你。」吴氏颤声道:「我如今身份尴尬,便有一事想托付於你。」
徐景同立即道:「夫人尽管直言。」
吴氏泣道:「夫君……夫君当年战败,也不知究竟埋骨於何处……只盼你……」
她说到这里,徐景同却是明白了,连忙道:「夫人不必忧心,若满怀愁思,只恐伤了身子……这事便交由我办罢,定然叫少爷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莫说了,我当不得你这句夫人。」吴氏惨然一笑,「虽是父母之命,但到底是我亲口答允的,如今已嫁作他人妇,亦失了名节清白,往後九泉之下,只愿再不与他相见。」
徐景同想也不想便劝道:「夫人身不由己,不必如此自轻自贱。」
吴氏擦乾泪水,微微一笑,「今日寻你来,只为托付此事罢了,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始终记著,往後若有什麽事,便拿著这物事去云南,我爹自会明白的。」她说著取出一块玉佩,塞到徐景同手中。
徐景同气息一滞,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什麽情绪,手中捏著玉佩,心底又酸又涩,咬了咬牙,最终下定了决心,低声问道:「若是如今少爷还活著,夫人又当如何?」
吴氏苦笑,神情带著一丝哀愁,「我们虽不是什麽恩爱夫妻,但到底也是相敬如宾,我做出这般事情,哪里有脸面见他?徐副官不必刻意劝慰,他这些年来毫无音信,只怕是凶多吉少……」
两人一时无话,待得吴氏款款起身,乘上在咖啡厅外等候的汽车离去後,徐景同捏著那块玉佩,神情怔愣,默默思量了一番。先前他听夫人所言,只觉又惊又疑,满心困惑,如今终於想明白了。
吴大帅何等样人,不可能打听不到严靖和被软禁的消息,但夫人却始终不得少爷音信,只怕是吴大帅当初擅作主张,命人死死瞒下此事,只当严靖和已逝世,一是不愿叫女儿守活寡,受那等苦头,二是必得叫她安心改嫁,以便与缅甸军阀结盟,是以吴氏至今仍不知道严靖和尚且活著。
严靖和被软禁数年,吴大帅都不曾使人解救,恐怕是多有顾忌,一是不愿立即与段氏开战,二是将严靖和当作一枚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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