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被捏碎了的时候,郑向东松开了手,“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么找到你的?我不得不说你们真地躲得很好,我找了两年都没找到。不过,这是天意吧,其实这次我真不是来找你们,我不过是来北京办点事儿,居然在后海看到你家董彦。”他抬头问扭着慕容胳膊的小喽啰,“后海有一百家酒吧吧?怎么就那么巧呢,让我看见他,你说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小喽啰回答道:“是天意!”
郑向东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他扭头看向墙角的董彦,董彦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郑向东叹了口气,“别害怕,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当初的事儿,要说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的,我大哥说的对,不能把人逼绝了,不然兔子也会咬人。不过,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次,我主要是来跟你们道歉的,顺便,讨个公道。”
他居然很严肃地向慕容和董彦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道:“对不起!”
看着郑向东唱大戏般地表演,董彦和慕容都从心底生出一阵寒意。
“好了,我已经道过歉了,该你们还我公道了。”郑向东慢慢走到桌子旁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并排放在桌子上的三瓶还没开盖儿啤酒,“我是这么想的,当初你砸我一酒瓶,我怎么也得砸回来,不然我没法在我兄弟面前立足……是不是?”那个“是不是”是朝着刚才的小喽啰问的,小喽啰犹豫了一下,说道:“是!”
郑向东点头,接着说:“你们躲了我两年,我想每年加一瓶,算是利息,你……没意见吧?”
这句他是问慕容,慕容挣了两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郑向东指着董彦说道:“我可以让你说话,但是,如果你喊的话,我就先把一瓶砸到他头上。”
慕容的嘴被放开,他第一句话便是问董彦,“你没事吧!”董彦摇摇头。
郑向东啧啧赞叹:“真恩爱!阿水,去给我拿个盆让我吐一下!”
阿水就是刚才的那个小喽啰,他扭着慕容的胳膊,听了郑向东的吩咐也没动,说道:“东哥,我这忙着呢,你能忍一下么,等收拾完了他们再吐……”
郑向东点头,“我尽量吧!”
慕容懒得看他们惺惺作态,迎着郑向东的目光问道:“是不是你砸我三酒瓶,以后我们就两清了,你再也不找我们麻烦?”
“对!我郑向东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说话算话,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我把你们杀了弃尸荒野估计也没人管,最多也就是个悬案,我有必要骗你吗?”
慕容看了眼董彦,董彦正拼命的冲他摇头,都快哭出来了。
两年了,他们逃了两年了。在这两年里,他们无论是租房子、去医院、找工作,用的全是假证,不敢跟别人说自己是谁,不敢交朋友,不敢找好单位,日子在走,却走丢了原来的自己。他实在厌烦了这样的东躲西藏,永远游离在环境之外,永远在飘着,永远定不下来,他累了。
如果这样可以解脱,那么就这样吧!
“好!”慕容点头,“就按你说的!”
郑向东吩咐到:“阿水,找个毛巾给他嘴堵上,我可不想让他大半夜的扰民!”
“不用了,我保证不喊!”慕容说。
郑向东大快:“好!慕容,说实话我很服你,当初两个手指断了你也不过是皱皱眉头,骨头够硬,如果你他妈不是同性恋就好了!”他边惋惜地摇头,边转身去拿开瓶器。
董彦被一个人按着动弹不得,他死死地看着慕容,使劲想发出一点声音,无奈嘴里塞着东西,那些发不出来的呜呜声,听起来就像是哀伤的兽鸣。这根本就是想要慕容死,别说三瓶,一瓶如果砸得巧了,也足可以让慕容一命呜呼。慕容也知道,可是他想赌一把,所以他只是温柔地看着董彦,说:“别担心,没事儿的!”
郑向东边开瓶边说:“这个啤酒不开瓶硬砸会爆炸的,伤着自己就不值当的了。”他拎起一瓶问慕容:“准备好了吗?”
慕容点头:“来吧!”
郑向东对着瓶嘴喝了一口,看了看标签:“靠,阿水,我不是告诉你买青岛么?”
“那家店里只有雪花”。
慕容皱了下眉,心说,要砸就砸,那这么多废话啊?
可是就在他走神的一刹那,郑向东猛地将瓶子挥到他头上,四散的翡翠色玻璃碴混着琥珀色的酒液和少许白色泡沫,伴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在慕容头上炸开,慕容觉得眼前一阵摇晃,披面而流的啤酒进到了他的眼睛里,头上是木木疼,眼里是火辣辣的疼,他身体摇晃一下,却没有倒下去。墙角的方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当然,如果能发出来得话,那一定是凄厉的,可惜,被生生赌在喉管和胸腔里,就像是开挖隧道时炸开在山腹中的炸弹,董彦几乎五脏俱裂。如果慕容可以睁开眼睛的话,他就会看到,董彦的脸色都已经发紫了,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淌下,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的水痕。
少顷,温热的液体从头皮上蜿蜒爬过,顺着额头流下来,慕容知道,那应该是血。
郑向东再次扳起慕容的脸,拿旁边的抹布胡乱的擦了几下,落在脸上碎玻璃碴在慕容的皮肤上划出几道细细的伤,“喂,还活着吗?”
慕容慢慢睁开眼睛,嘴角一裂,“还好,继续吧!”
郑向东一挑大拇指,“好!”
他拎起第二瓶,漫不经心地问:“你喜不喜欢雪花啤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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