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擦了三四回,那点金色还端端正正地点在眉心。常洪嘉心中万般滋味,都涌了上来,分不清是剧痛还是欣喜,只知道自己在笑。
他笑得眉眼弯弯,轻声跟魏晴岚说:“谷主,佛印还在。”
他并没有直说是不是,但魏晴岚已经懂了。那妖怪过了很久,还维持著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然後突然抬起双眸,眼睛里全是狂乱之色,在常洪嘉反应过来之前,便消失了踪影。
追过去看时,才发现那妖怪走的时候,一路推倒了几十株辛夷树,也许是忘了用妖气护体,最後几株树干上,全是鲜血淋漓的掌印。
作家的话:
这个发展未必是真相
真相只有一个:这是一篇虐攻文;﹏a
第三十九章
常洪嘉追了一段,自己也知道追不上了,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走过断木,看见树干上斑斑的手印,痴痴地看了一阵,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按在那妖怪留下的掌印上。就这样掌心对著掌心,手指贴著手指,闭紧眼睛,好一会才恢复知觉。
四面静悄悄的,有一刹那,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连一丝风声也听不到,到处静如鬼蜮。常洪嘉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去,走出老远,还在奇怪谷中为何一下子变得这样安静,明明那人在时,也极少弄出声响。他一面想,一面拼命让自己走得笔直,可脚下步子总歪歪斜斜,视线中每一处都在摇晃,天晃著要掉下来,地面也跟著上下抖动。
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靠得这样近,如果方才点点头,现在已成就了一段姻缘。可满溢胸膛的那股邪火,那股把脏腑都要燃尽的滚烫火焰,非得在秤子上细细称过,看够不够斤两,够不够全心全意。
他停下来喘了一会气,双腿还抖得厉害,只得在半路休息了许久,等心情渐渐平复,想起之前下的决心,这才继续上路。自己没有做错,唯有谷主了结了这段旧事,把故人魂魄护送入轮回也好,互诉衷肠也罢,尘埃落定之後,才可能有自己的余地。
常洪嘉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在心底默念了几遍,眼中逐渐有火光窜起,情绪被煽动得高涨起来。他没有做错,更没有失去什麽,只是要再多等几年罢了,等那人真正放下,真正回过头来。
常洪嘉便这样一个人走在死气沈沈的深谷,脸上因激动而泛起潮红,竭力让自己每一步都走得沈稳。眼前已经能够看到那座小院,推门进去,在一片足以把人逼疯的寂静中,於心底为自己擂起战鼓。还不到认输的时候,自己曾把他从沙池中领出,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把他从一场更长的噩梦中带出来。如果没有推开,才算真正失去了。
常洪嘉坐在床沿,不知道等了多久,魏晴岚仍没有回来,室中从明到暗,晨昏几变,那呆子熬得双眼发红,终於熬不住了,头刚一低,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是梦里也不安稳,人像是睡在不系之舟上,船下是湍急的江水,一人一船被滚滚江流流不住地往前推去,轰的一声,四周都亮起来,人站在一间禅房外,手里拿著碎纸,上面还有烧剩下的八个大字:做梦中梦,悟身外身。
这居然是之前没有做完的那场梦──
禅房中,那和尚将推演所得的卦象烧尽,整整僧衣,从房中走了出来。常洪嘉和他迎面撞上,短短数尺距离,这才看清自己那和尚的长相和魏晴岚梦里有些不同,嘴唇干裂,面露死气,眼底却暗藏火种,像是苦行僧一般步履坚定。
那和尚走过去好一会,常洪嘉才赫然回神,到处找那和尚去了哪。好在迦叶寺千年古刹,一直是过去格局,这呆子凭著幼时在寺庙里的记忆一一寻去,越走越是熟悉,很快便到了藏经殿外。
常洪嘉顺著石阶一路小跑上去,爬了十几阶,才发现周围都是皑皑的雪景。耳边寒风呼啸,也不知何时变得节气,大雪已积了厚厚一层,只有石阶中间扫出了一行供行人行走的空道。几株青松老树长在这座悬空古寺外,隔著极远的距离伸展枝桠,几乎将整座藏经殿盖住,天地一片银白,只有树下的檐瓦还东一块西一处地裸露著原本的颜色。
常洪嘉霎时间便猜出自己寻对了地方,他跨过殿门,直直地穿过满是灰尘的经书架子。还没走到尽头,书架後便隐隐传来一个老者与年轻和尚交谈的声音。
只听见那老和尚问:“你们在我这里听了几年的故事,哪一段记得最深?”
那些和尚无人回应,直到老和尚再次开口:“洪嘉,你来说。”
常洪嘉听到这里,慌忙又往前疾行几步,直到眼前再无遮掩的书架,大殿一角,和尚似乎比刚才见到的要年轻三四岁,坐在蒲团上笑著应了:“弟子记得最深的还属地藏王菩萨立下的那段大誓。”
老和尚听了这句话,半晌方说:“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吗?”
“正是。”
“喜欢这句啊,”那老和尚斟酌良久,终於摇了摇头:“这句话,有些执著了。”
常洪嘉在不远处听得这里,竟是忍不住发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这和尚受教的样子。但在一旁听到这些只言片语,稍一细想,心里便慢慢有些发凉。自己为什麽会梦到这些事,执著二字,到底是在训斥谁呢?
正惊疑不定的时候,一场梦也到了尽头。那呆子从床榻上猛地坐直了,越想越是後怕,只得一遍遍安慰自己,大概是摸到了洪嘉和尚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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