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醒了,要下床的时候,被他昏沉沉的拽住,不肯放手。
孟青以为他也要起来,就坐在那里看他,他哪里起得来,又不舍和这人分开,所以眯着眼睛看他,不舍得松手。
孟青喉咙都哑了,实在说不出话来,只好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安抚着他,让他继续睡。
结果他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天光大亮,他还在那里贪睡。孟青端了粥过来给他吃,摇醒了他不许他再睡,他笑嘻嘻的不肯起来,两个人又腻了好一阵子,才懒洋洋的起来穿衣洗漱。
结果他磨磨蹭蹭的,粥都已经冷了。孟青不让他吃,大约是怕他胃病又发作,热好了才准他吃。
春平一早就出门了,照着他前日的吩咐,去打听葛立芒的消息,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日本人占领租界以后,将犹太人都驱赶到了隔离区。春平按照他的吩咐,居然真的打听到葛家人的下落,还送了好些日常用品过去。回来以后跟他说,葛家的两个女儿也和葛老先生一并住在一个小小的格子间里,精神倒也还好,就是看起来吃了上顿没下顿,怪可怜的。
春平跟他大致的说了说隔离区的情形,他听得很是难受,孟青就不许春平再说,直接把人赶去睡觉了。
两个人困在乡下,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傅玉声就跟孟青说起了从前和葛立芒一起做生意时的情形。那仿佛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可一说起来,似乎一点一滴都是清晰的,简直说不完。
很多生意上的事情,从前是因为忙得厉害,又隔着杜先生,他不大方便说,如今也没了忌讳,慢慢的都提了起来。
又说到了两个人刚认识时的情形,傅玉声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时候他还怕孟青得厉害呢,头一次在舞厅里见面,就被吓得落荒而逃,想想就觉着有些丢人。孟青只以为他是躲着自己,谁知道他是胆子这样小?知道了之后也忍不住笑,却也知道他不好意思,没再说什么话。
在乡下的那段日子就仿佛从月历本子里偷出来的,平静的不像话。孟青怕他在乡下憋出病来,一定他学打拳,他倒是答应了,却又哄着孟青答应了同他学跳舞。
傅玉声打拳,孟青就在一旁看着,明明教了很多次了,每次看他打拳,还是忍不住要绷着脸。可最后还是绷不住了,抿着嘴看着他笑,说他的拳打得太软,太漂亮了。
傅玉声却觉着自己的拳打得很是像样呢,所以根本不信他的话。
孟青呢,跳起舞来整个人硬邦邦的,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倒是不常踩他的脚,可也时常遭到他的抱怨,说是抱着一个铜人在跳舞。孟青就连忙朝他发誓赌咒,说下一次一定学会。
两个人就这么着打打拳,跳跳舞,大半天就过去了。傅玉声还一时兴起,打算着要教孟青洋文,这可比学跳舞难多了,孟青的舌头就跟打了结似得,哪里学得来呢?那些洋文的书和杂志,也就只有傅玉声一个人才能消受了。
因为怕他的胃病发作,餐食多为蒸煮,傅玉声又嫌吃得太过清淡,变着花样琢磨菜谱,每天都能写一叠菜单子出来。孟青走过来,慢慢的翻着看,抽走一两张拿走,剩下的原封不动的留给他,煎炸一类的菜式是绝不肯做给他吃。还不许他贪睡,清早叫他起床吃早点,然后陪他打拳,风雨无阻,丝毫也不肯让步。
傅玉声真是不料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抓着他的手让他摸自己的脸,抱怨说自己瘦了。
孟青认真的摸了摸,说:“脸色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明天再多打两遍拳吧。”
傅玉声只好退而求其次,将菜谱改了又改,才算过了关卡,得见天日,到了春平的那里。
第334章
杨玉兰是个很细致的人,还送来了咖啡蔻蔻粉什么的,孟青也坚决不许他喝。
这种事情上,他其实是很顺着孟青的,可还是忍不住要逗逗这块木头,就问说:“这是西洋的东西,医书上又没有写,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不好?兴许喝了还大有好处呢?”
孟青很认真的拒绝了,“就是因为是西洋的东西,是好是坏我不知道,所以才不准你吃。”
听起来多么的有道理,他一时词穷,竟然无法辩驳。
乡下的日子,说起来其实也并没有太难过。虽然到处都是封锁线,粮食价格也高得吓人,一石已要两千多元,可已经不是前几年日本人来清乡的时候了。如今下来的,很多都是旧时青红帮的人,还有倒戈的游击队,当地的警卫团也都是强征的乡下人。只要口袋里有钱,又没有什么政治活动和抗日的嫌疑,那么总算是过得去的。
傅玉声听说周遭还有游击队活动,可到底不敢打听。他总是忍不住要想起杨秋心,也不知她如今人在哪里,每想起来一回,就伤一回心。
日本人在孟青这件事上,还是很给杜先生面子的。只是上海城里时局的错综复杂,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杨玉兰劝他暂时先不要进城,他也完全赞同,只在这乡下的院子里走走,孟青对于这件事,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自从太平洋一战爆发之后,租界全部沦陷,城里英美的电影报纸都看不到了,杨玉兰却有通天的能耐,给他带了许多唱片和洋文杂志让他解闷,大约是怕他在乡下闷坏了。
大约因为一下多出来大把空闲的时光,口腹之欲又得不到满足,傅玉声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在食谱上,每一张都是蝇头小楷,写得极秀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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