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绸布软塞,倒出一些清水在手指上,轻轻地洒在瓶身上。
「啊!好漂亮的蝶纹……」寺岛真一张大了眼睛,随着水珠的浸润和滑落,花瓶原本粗犷的白色纹理居然绽放出各式各样的色调花纹,素雅的花瓶登时变得鲜艳而且富于光泽!
「窑变!」川崎千代子早就陶醉其中,她对艺术品是最没有抵抗力的,
「我以前在川端康成的里读到过,这种陶瓷是用高温烧成的,燃料是稻草,稻草灰和烟灰,降在花瓶体上,或漂流过去,随着火候的下降,就会变成釉彩一般的东西。」
「这么说是自然烧出来的,而不是陶匠手工做的?」寺岛真一睁大眼睛问道。
「对!这个最起码价值四百万美金。」川崎千代子整张脸都放出了光芒。
「哦!」拿价格来作说明,寺岛真一马上就明白了,喃喃道,「那为什么这么贵的花瓶会闹鬼呢?」
三位和尚,你看我,我看你,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寺岛真一不解地问。
一语惊醒了川崎千代子,她极认真地坐到花瓶前面,双手抚摸着花瓶合眼沉思,半晌后皱起眉头,「真一,上面没有灵。」
「哎?没有?」
明慧大师却又一次深深地鞠躬,感叹道, 「虽然年轻,到底是除灵师啊……」
寺岛真一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了,愣愣地看着他们,川崎千代子感应鬼怪的能力虽然比老板差,可也是很强的,她说没有,就应该没有才对啊!
「这件事棘手的地方,就是感应不到花瓶上的灵力。」明慧大师望着古伊贺花瓶,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它的怪事也是最近才发生的。」
川崎和寺岛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我们这座古刹,信奉的是净土真宗,开创者智缘大师十分重视用茶道来传播禅法教义,所以百余年来,都有短期茶道授课的传统。今年也不例外,在樱期之后,老衲按照住持大人的吩咐,在庙内最古老的茶室冬月斋,开设为期十三天的茶道课。」
(樱期:樱花盛放,游客最多的季节。)
「我们寺庙开设茶道课是收取一定费用的,而且做起来又有些闷,所以学生都是有些年纪的女施主,像八濑料理店的老板娘,恒森电器的社长夫人等等,第一个发现怪事的是笙村居酒屋的老板娘笙村杏子,她负责摘取白牡丹花,插入放在茶室壁笼上的古伊贺花瓶内。」
「女施主插好花后,像往常一样去外面取水,可是她回来时,发现花兀自开了,而且还是鲜红色,完全地绽放出来。」
「花开了,难道不是好事吗?」寺岛真一忍不住问道。
「笨蛋!盛开的花是不能用来给茶室插花的啦。」川崎千代子瞪了他一眼,「只能用含苞待放的,一支,洁白无色的最好。」
明慧大师赞赏地点头, 「不错,茶道乃古雅和闲寂之事,越是古朴,越寓意着无边,花也不例外,白色蓓蕾最佳。」
「那您确信不是恶作剧吗?」川崎千代子说道, 「寺院里经常会有孩子来玩吧,弄点颜料,或者换了一朵花……」
「关于这个,本院的茶室除了授课,不对外开放,古伊贺陶瓷很昂贵,女施主们爱护有加,是不可能拿它开玩笑的。」
「然后呢?」寺岛真一问道。
「住持大人重新放了白牡丹进去,可无论几次,都会变成血一样的红色,而且花的香气……」
「怎么了?」寺岛真一不觉咽了下口水,脸色微白。
「越来越浓,就好像脑髓也要融化掉似的,整个茶室里都是那种甜甜的,胭脂一样的香气,几位女施主吓得不轻,还惊动了警察,所以住持大人施了法术,这香气虽然散了,可是……」
「怎么了?」
「正如住持大人所说,堵住怨气的出口,只能安稳一时,以后可能会更可怕的事……就在三天前,恒森电器的社长夫人……」明慧大师的双手怕冷冷似地收进了黑色的阔袖里,声音也阴沉了几分,寺岛真一还没听见什么,就跟着打了个寒颤。
「社长夫人姓高田,因为那天回来晚了,所以在其他施主们就寝后,才独自去南边的浴室洗澡。」
——回廊,砖墙,瓦顶,重楼叠甍的庙宇里,后半夜的穿堂风颇大,加上以下着小雨,所以从香房到澡堂的一段渡廊上,黑得不见五指,不时吹打到脸上的雨点,黏糊糊的,带着腥涩的泥土味,就好像草根腐烂了一样。
「要是带个手电筒来就好了。」高田太太听着雨声,自言自语。
「我……的……呀……」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高田太太缩紧了身子,听见一很低很低的声音,像猫叫,口齿模糊,但又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是杏子吗?」
笙村居酒屋的老板娘杏子,是高田太太的好友,那天在茶室撞鬼之后,就在寺庙里诵经乞求平安,高田以为杏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出来,所以来找她了。
她回头,看到渡廊十几步外的地方,果然有团黑影。
「真是你呀。」松了一口气,高田向那团黑影走去,「你有拿电筒来吗?」
「呀啊……」声音更低沉了,就好像某种东西刮着渡廊的地板,拖着路似的。
「杏子?」
「然后啊,」老和尚突然抬起脸,翻着白眼,露出缺损的虫牙,冲着真一阴恻恻地说:「出现了啊!」
「哇——」心脏猛地提到嗓子口,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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