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来,从雷门发来的信件,似乎每次信鸽都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她,而不是凭借着记住她的房间地址。
陈贤究竟是用了何种方法,才能让这些信鸽像是gps探测仪一样检测到她的所在位置呢?
在这个没有卫星的朝代,这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有用另外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来解释。
沈乔欢快速步入帐篷带上房门,脑中某些念头一闪而过,手中信件拆开,却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信息。
分明就是对她这个对外声称的家主有所隐瞒。
可以看出,陈贤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是有多紧急多匆忙。不仅字体潦草,内容也只是寥寥数句:前半部分一笔带过,如雷门这几日接了一趟御剑山庄走镖的生意一切运行正常云云,后半部分则是提醒她计划时间将至,让她在完成任务后尽快脱身。末了提到一句:
我给侄儿你,备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她幼时在林庄,最爱吃的糕点便是桂花糕。陈贤也许是在有意勾起她的回忆,提醒她家园被屠的事实;也许他只是尽一个长辈的职责,对她嘘寒问暖。
可是——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桂花糕?
自她与陈贤重逢,并一同入住雷门以来,她待陈贤与雷门前代家主雷鸣,向来是以礼相待,谨慎行事,努力做好一家门主的位置,礼节性的客套做足了功课,几乎不曾在此二人面前透露过分毫自个儿的小女儿心性,又怎会让他们知晓自己对食物的喜好呢?
沈乔欢眉头紧皱,薄薄的信纸捏在手里稍一用力,化作袅袅黑烟消散空中。
分神之时,帐篷内不知何时潜入一名女子,自身后悄然接近她,在她发出声音之前,捂住了她的嘴。
“不许出声,跟我走。”
沈乔欢面色不改,也并未依着身后女子所言挪动步子。
有谁连在挟持他人的时候,都用着如此温柔且没有杀伤力的语气?
她直接转过头,果不其然对上一双好久未见,却依然熟悉的温柔双眼。
“亦茹,我可不记得自己曾教过你挟持我。”沈乔欢拉着自己这许久未见的美貌徒弟坐下,心下欢喜,面上佯装生气,摆出师傅的架子板着脸说了她两句。好在眼前之人没有傻到穿着极易暴露“刺客”身份的夜行衣,而是身着一件朴素轻便的日常服饰,这让沈乔欢感到很欣慰。
周亦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太久没见师傅你了,一时激动起了想作弄你的心,还请师傅不要生气呀。师傅,你的模样,好像与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嗯,似乎更好看了。”
还不是因为自个儿那劳什子的苗疆人身份。虽然自己是让亦茹帮忙调查,但这件事她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沈乔欢摇摇头不愿多谈,有些讶异:“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你好像比当初我收你为徒的那会,开朗活泼了不少。”
周亦茹颔首,道:“毕竟开始与江湖中人打着交道,若是还像以前那般端着架子寡言少语,必然是不太合适。师傅……”说罢环顾四周,看向沈乔欢。
原来,顾宁心心念念的周亦茹姑娘,这么多天来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遂着沈乔欢的安排,利用以前在青楼结识的人脉,着手构建小小的情报组织,调查沈乔欢一直以来心怀疑窦的事。
沈乔欢会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同我这般声音大小说了就好。相较于外头,帐篷里反倒安全些。”
“我知师傅今日不在那别院,怕信鸽无法送至你手上,于是就自个儿来找你了。师傅,根据亦茹自你走后开始对雷门出走家仆的调查看来,雷门之事确有蹊跷。”周亦茹正色道,“我走访了数个在出走雷门前颇有地位的雷门人,俱表示对此不愿多谈。有一人告诉我,自雷二少患疾以来,原总管雷鸣顺理成章上位,却性情大变,并且大肆引入新人逼走老人。再后来,师傅你被留下做代门主之时,雷门所存的元老之人,已经所剩无多。”
雷鸣,那个五十多岁,笑起来满脸都是菊花的老大叔。
原来竟是个手段狠绝之人。
她想到了她回到雷门的那夜,已被蛊虫蚕食成空壳的雷凤。
以及就算被她引出蛊虫并杀死,却依旧疯疯癫癫痴呆成性的雷二少。
沈乔欢顿有所悟:“难怪我这个异姓人可以如此顺利地坐上门主之位。雷鸣此举好生奇怪,简直就像是……”
像是预知到她会来到雷门,会治好雷二少的蛊毒,会被他留下当这个什么门主。
所以提前清扫旧人,只为迎接她的到来。
这样的想法,清晰又森冷到让沈乔欢不寒而栗。
自她下山来到皇城,似乎她所经历的一切就像走入了有人可以安排好的剧情。
现在想来,到目前为止,有多少选择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呢?
而她迫不得已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掌推搡着前行,不知不觉中已成为他人棋局中的一颗棋子。
若不是她心存疑虑,嘱托周亦茹去寻得线索,不知何时才能在这盘迷局中寻得半分光亮。
不过月余而已,师傅的脸上好像再也看不到以前那般无忧无虑的笑容了。周亦茹心中暗想。但是她所知晓的信息也很有限,沈乔欢并没有向她透露更多内情。是以她看着突然间沉默下来的沈乔欢,心中酸涩却也不知从何安慰。
“亦茹,谢谢你,”沈乔欢突然抬头,拉着周亦茹的手,语气是少有的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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