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我早该想到,你也是使毒的高手,你多日来大点菜肴,便是在搜集药饵。你最后还是解了此毒,杀了仇人,从此鸿飞冥冥,再不回头。
桌上留了一封书简,正是苏千岚的字迹。寥寥数笔,墨汁淋漓。
开到荼蘼,花事已了。天棘丝丝,未得挂耳。
从那日起,任连亦天倾尽全力,也再寻不到苏千岚的踪迹。
我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
你的噩梦,终是应验了。我这般对你,又与朱凝碧他们何异?
开到荼蘼26(end)
荼蘼山庄里,有一处清泉。泉水清洌,泛著荼蘼的淡香。每年到了荼蘼开花的时节,连亦天都会吩咐看守庄园里的人离开。
这夜,他看到一堆衣服乱乱地扔在花丛里时,并没有感到诧异。熟悉的淡青外衣,留著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香气。每次靠近苏千岚时候,他都觉得像是嗅到了春天才长出来的青草的气息,而且是清晨带著露珠的青草。
连亦天终于开了口,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苏千岚道:“你真有耐心,等了我这么久。多久了?快五年了吧?”眼波一转,声音里却带了几分柔腻,低低地道,“还是你看了这般的我,却还等得下去?”
连亦天浑身一震。苏千岚却湿淋淋地自水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近得几乎贴上了他的脸。他的发丝被风拂著,飘到连亦天脸上,有些痒痒的,酥到了心里。
“这几年,我没有过别的人。”
这已经不是暗示,是明示。这已经不是挑逗,而是赤裸裸的诱惑。苏千岚看著连亦天表情的变化,痴痴地笑了起来,背转了身去。
又是那朵荼蘼。
周围的荼蘼,都是大片大片的纯白,如同堆雪。唯有这朵,红如喷火。连亦天只觉得一股血直涌到了脑门,直冲得眼前一片模糊。
他想抱苏千岚回房去。苏千岚却抓了他手臂,笑得更加地痴痴迷迷。他伸手一指,手腕清瘦,手指纤细。这么些年,他没见得长好一分儿。“我要在那花丛里。”
连亦天回头。
荼蘼只有三种色。红者无香,纯白有香,酒黄有刺。苏千岚的手指,指著远处一片片的黄荼蘼。
“花有刺。”
“那就痛。”
连亦天不再犹豫。酒般的黄花,锋利的小刺,深深刺进苏千岚的身体,血一点点地渗出来。他蹙著眉,却不叫疼。
他的呻吟有如仙乐,连亦天想著。我要你叫,要你哭,要你哀告,求饶。
那朵血红的荼蘼,在他眼前疯狂地晃动。他的动作也越发疯狂。
“我恨你,我还是恨你。一跟你做……做这种事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以前……我……我……”
连亦天伸手,抚上了他的脸。苏千岚并没有推开。“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你的噩梦是什么,我还那样去伤害你。我做事,一向是非分明,却对自己最深爱的人做了最不可原谅的事。千岚,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可以让你从此自由,快乐,你就杀了我。如果不行,那么就让我一辈子对你好,我会让你慢慢忘记你的噩梦。”
苏千岚笑道:“一辈子?”
连亦天道:“是。”
苏千岚笑了笑,却不说话,只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里像有一层很淡很淡的烟,像是黛色的山,在清晨时笼罩的雾气。
“我本来想,如果死在你手里,我只想你答应我一件事的。不过,觉得这要求太过份了。”
苏千岚笑著,却不问他是什么,只是将脸凑近了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连亦天抚了他的脸,微笑道:“原来你对我这么了解。”
清瘦的身体,就在他怀里。再次拥抱著,那触感还是一般的熟悉。温热的气息,轻轻吐在连亦天耳侧。
“过去的事,即使是过去,只要存在过,便是怎么也抹煞不了的。哪怕是你死了,或者天下的所有人都死了,我也无法忘记曾经的屈辱。因为那是在我脑子里,我没法把这块记忆给挖出来,像把我琵琶骨里的天蚕丝挖出来,扔掉。我也没办法像你在我身上扣上刻著你名字的金环一般,把记忆锁住。我每夜在噩梦里惊醒,梦里都是你,我受过的一切折磨,我都可以忍,我却不能忍受我梦里别的东西。”
连亦天疑惑地看他,苏千岚唇上带著一丝笑,笑得眼神都朦胧得像在做梦。“你曾抱著我,在熟我耳边说,我们一起去江南,那里的冬天,不冷。不会下雪。你说,不过,我们还是可以生起火炉,在上面温一壶酒。其实,”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细,如同游丝,“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很想去喝那一壶酒。”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重来一次,就好了。”
连亦天抱紧他。眼泪滚烫地一滴滴滑落。他很想让眼泪落到苏千岚玉一般的脸颊上,看著那透明的珠子溶入他皮肤的感觉。可是,却总是落不上去。
“我们会去的。去江南,在那里过冬天。我们可以重来过。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误会。现在,欠的债,该还的,都还了。该清的,都清了。该死的──都死了。已经没有任何障碍隔在我们之间了。”
苏千岚低声道:“可是,你欠我的,怎么还?”
连亦天道:“你要我怎么还,我便怎么还。你要杀我,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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