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厉鬼,却一直不自知。”
叶知秋微笑道:“我并不想要它。百年之前,你把当时的元凶都杀尽了,至於他们的子孙,我并不真的在意。其实,那日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知道,你只要还在,不管是活著,还是一点魂魄,都会回来找我的。不管是百年,千年,还是天涯海角。”
沈笑松突然一把将他抱紧,紧得让叶知秋连气得喘不过来。“对不起,我心里怨毒太深,一心只想著为你报仇,却连你都忘了。”
叶知秋眼中已经有晶光闪耀,却仍是带著一缕缥缈笑意,低低道:“还说什麽抱歉?你来了,就够了。”
沈笑松点点头。是的,我来了,就够了。
“当时我杀了他们很多人,一股怨毒之气无处发泄,他们的死状,远比今日的任何一个为惨。还剩一个人的时候,他请来了法师,那法师想灭了我,却被我逃掉,只是被他的封印镇了百年之久。沈家之人,也听了那法师的劝告,迁至此处,并改了姓,以免终有一日会被我寻到,再横生祸端。”
沈笑松摇摇头,道:“只可惜,该还的,还是要还。我发的毒誓,还是要守。只不过……”仰起头,一笑道,“过了百年,元凶又早已化为枯骨,我又重遇了你,那怨毒之意,已淡了许多。如果我早一日知道……说不定,我会放过他们的。至少……小松,小柏,不会死得那麽惨。毕竟,还是孩子,他们无错……”
叶知秋微笑道:“那个叫小松的孩子非常喜欢你,我看得出来。而且,你没发现吗,他长得很像你。想来是因为嫡亲的关系。”
沈笑松涩然一笑道:“没错,嫡亲,血亲。小松是像我,就像是我小时候的模样。只可惜,当我发现这一点时,小松的颈骨已经断在我手中了。西临我已经不想杀他,他摔下山崖,不是我所希望的。”
忽然盯著叶知秋的额头,眼中惊讶无比,叶知秋奇道:“怎麽了?”
旁边便是水,叶知秋低头一看,映在水中的自己的脸,如月般光洁无瑕,额上一点殷红,竟已消失不见,无迹可寻。
叶知秋怔了半晌,笑道:“你仇怨已报,戾气已消,我额上这点印记竟然也消了?看来,这点朱砂痣,也是你的怨气留在我身上的记号?”
沈笑松笑,道:“朱砂的印记褪了也无妨,要在你身上留下我的记号,很容易。”
回头看天,半弯新月挂在当空。“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叶知秋笑道:“夜半来,天明去。鬼魂到了天明日出之际,自是不能呆了。我们要等魂飞魄散,也是那时候,可容不得我们自己挑。”
沈笑松笑道:“那有没有什麽办法,能在我在这剩的半夜里多些精神?”
叶知秋道:“回画壁里就行了。这山灵气重,那块玉壁更是仙物。”又狐疑地打量沈笑松道,“你想干什麽?”
沈笑松大笑,一把将他扛在肩上,站了起来。“趁这天明前的最後时刻,再好好跟你享受一下。”
天总是要亮的。鬼是见不得阳光的。
这一点,我早已明白。
第一缕阳光出现时,便是烟消云散处。
叶知秋的脚踝和手腕开始流血了。血如泉涌。真奇怪,鬼不是不会流血吗?难道那颗消失的朱砂痣,化成了血?
沈笑松也仿若视而不见。反正不是人,流干了血,也不会死。痛就痛吧,痛得让身体的记忆更清醒些,把这份记忆维持到消亡的最後一瞬。
叶知秋回过手臂,用力搂住他的脖颈。
“我不後悔。”
沈笑松的笑声,回荡在雾气弥漫的山间。“好,我们一起等日出。”
29
琼楼玉宇,珠帘绣帐。
两人纠缠在锦榻的深处。
沈笑松凑著他滚烫的耳垂,柔声道:”我要你为我作天魔舞。”
是的,我要你为我作天魔舞。就像寺中壁画上的飞天,每一张脸,每一个动作,都是你。
你看我。眼神流露诧异。我抚你发,轻吻你眉心那点要滴出血来般的朱砂痣,问你,你可愿为我一舞。
你笑,问为何知你会舞。
我说飞天本为舞神,你亦当善舞。
你大笑,眸光流动在妩媚与凌厉之间。你问我要在哪里,是遍地琼花的阆苑,是莲叶亭亭的碧池,是九曲断肠的回廊,还是云聚雾迷的缥缈之境。
我回答,要在镜室。巨大的房间,四壁光亮的铜镜。华美精工的雕刻,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龙凤麒麟,什麽都有。
你的眼神更讶然。再一次问我为什麽。
我说铜镜里有无数个你。我躺著,坐著,站著,哪个角落里都有你。
微卷的发浓如春水。发簪非金非玉,绿如碧血。
长袖如流云垂地,彩带舒卷如霞影。
我仰躺於锦榻上。锦榻密密地织著花,是重瓣的莲花。红莲如血,像我忘却一切地进入你身体而你也不顾一切地接纳我时,像我用力地撞击到你身体深处时从花蕊深入缓缓溢出的颜色。
一盘荔枝搁在我枕边。玉枕。金盘。
娇欲滴,带著不刺人的刺。
这样的刺只想让人拔掉,然後撕掉皮,一口咬在水汪汪的晶亮的果肉上。
你的衣裳很美,像七彩的云霓。不是朝霞,是晚霞。朝霞是轻的,却没有晚霞的残。
我把一颗荔枝抛了出去。铮地一声轻响,击在一面铜镜上。
流霞的长袖如云霞舒卷,唰地一声也击在那面铜镜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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