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硫磺!空气里满是硫磺的味道!
地狱火不在现实世界的任何地方,它只会在人的心中无节制地燃烧。
奈特眨眼,那沙子和乌鸫,硫磺和火焰,通通消失不见。而现在他清晰地看见了外面的世界——他恢复了视力。
这是一个好的预兆,也许是告诉奈特,他有资格去做一个伟大的邪恶巫师!尽管他并不认为有什么权威会给他资格,他自己便是权威的主人。但是他还是有些欣喜——这就是他不能自己感觉到的,彻底属于人类的一部分。
奈特走出圣器室的时候,迎面碰上弗兰茨,有时候他真的很想躲避弗兰茨,别人越是要粘着他,他就越是想要逃避,他就是这样一个反叛的人,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弗兰茨说:“我想带你去见罗德里克。”
“为什么?我想他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我不想报复回来。”奈特拒绝道。
“那我命令你去,怎么样?”弗兰茨上去一把拉住奈特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你想要的卡罗尔也在,难道你不想见的自己喜欢的女人?”
“殿下,您想干什么?”奈特有着不祥的预感。
“给我的哥哥一个礼物。”弗兰茨优雅地捧起奈特的手,轻轻将吻落在奈特的手背。
奈特跟随弗兰茨去往地下监狱。地下入口的守卫拿着火把,在光与暗之间不断徘徊。奈特跟着他们走进幽暗的室内,抬头就看见外面星零的光从石墙上的小窗透进来。
墙壁的石头应该是沙白色的,白而偏黄。可是,在y-in暗的地牢里,这些石头看起来又黑又脏。
室内的潮s-hi空气顽固极了,烛光和火把都无法彻底驱散。暗处躁动的野鼠和黑壳的虫子则快活地狂欢,它们仿佛在庆贺——又有新的干净r_ou_`体前来,要被幽冥的规则玷污!
在铁栏杆的后面,各个囚犯都奄奄一息,好像死了,却还在呼吸。在这沉闷的空间里,恶臭自他们生虫的衣服和结疤的身体上散发出来——也许这个整个社会的病灶,可是它怎么也自愈不了。于是统治者只好用沙白色的绷带把这可恶的伤痕掩饰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掩饰,那恶臭和伤病还是无法根断——或许它本就无法根断,与此同时,老鼠和臭虫也在监狱这恶毒的苗床中不断诞生,他们制造邪恶的力量可比禁忌的巫术还要强大!
突然,一只有点儿大的飞虫停在墙壁上。蜡烛的火光照着它透明的薄翅和又细又长的、一节一节的尾。它蜷缩着,翅膀不动,仿佛只是享受蜡烛的火光。
下一刻,一个巡逻的守卫就走过去,漫不经心地一巴掌拍死了它,也许那飞虫长得太大,扰乱他的目光。守卫自己也觉得弄死一只小虫子——长得有点儿大的小虫子——实在是太正常了,他才不会在意这到底是不是害虫。
那只是一只虫子罢了,就像人一样。
那守卫轻轻一捻,它和它的翅膀、尾巴、眼睛和内脏,都变成发臭的齑粉。
奈特不再望着已经消失在世界的虫子,他关注的只是死亡的遗产——不绝的污垢与笼罩在此处的、层层叠叠的人类恐慌。
弗兰茨引导奈特来到监狱最深处,这里比罗德里克关押奈特的地方还要幽暗闭塞。
奈特望着地下深处,一种颤抖的幻音在心底呼唤他。
弗兰茨察觉到奈特微妙的变化,他贴着奈特的耳廓,幽幽问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奈特埋头前进,片刻,他回头望着上面的弗兰茨,冷冰冰地说,“也许黑暗会生出诅咒。”
“会是怎么样的诅咒?”弗兰茨走上去和奈特并行,他望着脚下,故意和奈特站在同一层台阶,不高不低——就好像他们站在同样的位置上。
“我随口说的,无关紧要。”奈特先一步上前——向下走去,向更深、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弗兰茨有些不甘心,急促着追上去,他走得太急了,成日走在明亮宫殿里的王子殿下自然不适应地牢潮s-hiy-in冷的地面。下面的石头上有些碎苔,让弗兰茨猝不及防地打滑——幸好奈特在下面,刚好接住他,以至于他没有太过失态。
“您不该走得太快。”奈特说。
“这只是一个意外。”弗兰茨辩解,然后站起来理一理衣服,好像这意外没有发生一样。
两人下行到深处,这里的光线比楼梯还要亮一些。牢房入口的守卫站得笔直,他们是弗兰茨从亲卫队里挑选的j-i,ng英,和上面的普通守卫大有不同。
奈特环视四周,看到囚室的入口,他先望了一下弗兰茨,然后打住自己主动探寻的好奇心。
弗兰茨说:“不想去看看你的仇敌吗?”
奈特鞠躬,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您先请。”
弗兰茨说:“你不必在我面前刻意掩饰什么。”
“我没有掩饰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我想见的只有卡罗尔而已。”
“那你怎么觉得那儿的不是卡罗尔而是罗德里克?”弗兰茨的小心机得逞了。
“是直觉吧,”奈特笑道,“理性和直觉是神赐的礼物。”
弗兰茨不说话了,独自走进去,而奈特紧随其后。
小手指粗的麻绳从囚室天花板上的滑轨上垂落,一根一根落得笔直,幽暗的空间被它们割据得支离破碎。这些绳子本是用于吊刑的刑具,看似普通,却对囚犯有惊人的折磨能力。
奈特在宗教审判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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