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清醒过来,逮到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向罗战和盘托出当时的战况。
罗战大惊失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哥在牢里呢,他不可能越狱,抓回去是要枪毙的,他疯了他?!”
程宇说:“罗战你用脚趾头想一想,除了罗强,谁会在那种情形下把你打晕,还把你藏起来生怕被人看见,不仅让你毫发无伤,钱都没抢你的?”
罗战说不出话,能那么干脆利落地将他放倒,却又不伤他性命,也就只有他亲哥了。
程宇特严肃正经地跟罗战说:“罗强如果真的越狱,跑了,我就告发他,让公安部发全国通缉令。他如果没跑,回去了,那……那我被打晕了,什么都没看见。”
罗战听见了程宇是怎么跟大队长陈述的案情。
他明白,程宇都是为了他。
程宇给清河监狱一个他熟络的警察打电话,问:“罗强还在你们牢里吗?”
对方说:“在啊。”
程宇小心地问:“他一直都在?没有……转移到别处?”
对方也挺纳闷儿:“转移?他能转移到哪儿去啊?我们清河就是专门关押重犯要犯的,监管严格,警力充足,罗强不会转移到别的监狱,就一直在这儿蹲完他的刑期。”
程宇问:“他这两天老实吗?”
对方说:“老实着呢,现在跟我们也都熟了,不找麻烦,不闹事儿,每天上工还帮我们管着同组的一帮人呢。有罗老二在那儿镇着,只要他不带头,别的那些小崽子,江湖上都没排号,不够级别,谁敢在他面前挑事儿折腾啊!”
程宇再精明的脑袋瓜也想不明白了,罗强会分身吗?
罗强是主动向监狱上级领导自首他若干年前的罪行。
他以前杀过人,然而被捕审判的时候,没有坦白交待,以至那两桩案件成为悬案,这些年一直未能告破。
罗强自首的同时也检举揭发,他那两桩命案,都是替谁做的,收了谁的黑钱;时间,地点,证人,详细的各种内情,铁证如山。
一内一外两个人同时检举,幕后的主使几天后即被公安控制,随后批捕,接受正义的审判。这些皆是后话。
罗战赶到监狱,探监室里见到他哥。
罗强仍然是老样子,宽厚的脊背靠在椅子里,高昂着头,静静地抽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仿佛这样的姿势和状态,就是他后半辈子的人生。
罗战终究还是担心,人性都有自私的弱点,何况是至亲的亲人,他是怕他哥会为这一次冲动的自首付出惨重的代价。十五年还是有的熬,眼瞅着已经熬一半儿了;如今这样一来,罗强极有可能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他忍不住问:“哥,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咱何苦呢?”
罗强吐了几口烟圈儿,甩给罗战一个自负的眼神。
罗强说:“老子当年欠了那位的一条胳膊,还欠了两回,现在还给他,两不相欠。”
罗战说:“哥,我怕我这辈子都等不到你出来。我还想跟你一块儿。”
罗强不屑地冷笑道:“跟我一快儿?你现在有热乎的人了,还惦记我死活?少来这套虚的。”
罗战说:“哥,我说真心话。”
罗强说:“命里该有的劫数,老子不在乎。”
罗战:“……”
罗战安慰他哥:“他绝对不会在这件事儿上苛责我,或者为难你。哥你真的用不着这样儿……”
洛杰走那一步是为了罗战。
程宇隐瞒某些案情是为了罗战。
罗强又何尝不是?
罗战心里有数,所以才更加难受。他不想程宇受委屈,也不忍心看他哥哥葬送后半辈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一半,他都是钻心地疼着。
罗战心里仍然存着一个疑问,问:“哥,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他暗示的是,哥你不是已经跑出监狱了吗?你竟然没有一走了之?你乖乖地原路返回继续坐牢?你现在简直都有点儿不像你了!
罗强被问得,嘴唇动了动,嘴角扯出的一丝弧度像是撕开坚硬的冰面,让冰冷的面容悄悄融化,眸子里涌出暖意。
罗强叼着烟,用牙咬了一会儿过滤嘴,淡淡地说道:“我要是不回来,就连累他了。我怎么可能连累他?
“再说了,待在这座监狱里,每天都能见着老子想见的人。看着他,老子乐意,觉着这日子很舒坦。”
罗战歪着头,傻愣愣地望着他哥,眼睛瞪得大大的,瞪圆实了。
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儿。
他哥那么痛恨条子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救一个狱警,跟谭家小子大打出手,以至失手误伤对方性命。
清河监狱守备森严,罗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跑出来“做活儿”?开着车潜出潜回如入无人之境,事先还巧妙地化了装,事后再迅速人间蒸发,外边儿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厮出来遛达了一趟。
当然,还有罗战不知晓的事情。罗强入狱初始那两年,亦是处处陷阱,步履维艰。两路人马处心积虑地想要在牢里做掉他,他那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得了哪位贵人的襄助,这些年安然无恙……
罗强为什么没有越狱,为什么还会回来?
废话。
自己当年又为什么在延庆山路上流着眼泪跑了十五公里,为什么拼了命还要跑回去……
当初罗战自个儿一门心思认真改造,痛改前非,只为早一天出狱。相反,罗强仿佛完全不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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