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的笑容渐渐收住,“太子殿下有你在身边,可谓亦喜亦忧。”
韩梦柳躬身,“下官不懂相爷的意思。”
景澜转身无所谓道:“过不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韩梦柳望着景澜入朝的背影,有些事情似乎明了了,但又有一些新的疑惑,正如他方才所言,亦喜亦忧。
“韩兄。”李怡走上来,“景丞相让我们等待宣召展示证据,你又要去哪里?”
“证据只是一面。”天边泛白,夏日清晨的露水沾s-hi了奔波一夜的衣裳,韩梦柳面色淡然,“我现在要去揭开此事的另一面。”
“另一面?”李怡不解。
韩梦柳在熹微的晨光中浅浅一笑,“幕后黑手是谁,你不想知道吗?”
李怡一怔,望着韩梦柳转身,修长的身影渐远。
朝会上,景澜提出太子私制龙袍一案或有新证据,奏请建平帝下旨大理寺再审。景澜此举虽是力主公正,但也不免惹上维护太子之嫌。历来帝王最忌皇子结党,众臣无一不为景澜捏一把汗。然建平帝天威之下,景澜始终冷静自持缓缓陈述,伪制龙袍需挑选宫中及民间能工巧匠合力检验,以示真相,以安人心。
建平帝沉吟半晌,终于准奏。
朝堂上有人松了口气,亦有人将气提到了嗓子眼。
早朝后大理寺重新提调证物,选将作监织工两名、民间工匠两名,同以制衣闻名的恒庆元大掌柜李重诺重验证物,建平帝携丞相景澜亲自监督。最终验得瑞福临查抄的所有衣饰中,但凡包芯丝线,褪色后芯内皆留有染料,伪制的龙袍则不然。
建平帝盯着伪制龙袍褪色之处开口:“景卿。”
景澜上前跪倒,“微臣在。”
建平帝拾起伪制的龙袍,面无表情道:“断案的话,仅从这些地方可否证得此物确非瑞福临所制?又可否进而证得,此物并非太子授意私藏?”
“回皇上。”景澜叩首,“单就证物看,不能。”
角落里跪着的李重诺心中一沉。
“但,”景澜又道,“有证人可证瑞福临诸人并不知晓包芯丝线浸染四遍即可保留染料之事,且随意询问织工,皆无人知晓此技,若无其他可靠证据,微臣以为,此物并非瑞福临所制。”
李重诺略松了口气。
“然仍无法证太子无辜?”建平帝挑眉道。
景澜道:“眼下的确如此,但证据已在路上,臣斗胆请皇上稍作等待。”
建平帝眯起的虎眸迸出深邃的光芒,随手将私制的龙袍扔到一边。
从京城闹市到城外树林,韩梦柳小心翼翼地跟随前方四名黑衣人,渐闻更远的前方有马车响动,略一思索,纵身直往声源处。
韩梦柳的轻功比之四名黑衣人更胜一筹,一盏茶后便看到了奔驰在林中小道上的马车。他飞身落于车前,极快极准地扼住车夫咽喉,对着一身村夫打扮、将斗笠压得极低只露出粘出的络腮胡须的人毫不意外地一笑,“谭少监,果然是你。”
谭廷从斗笠下露出那双依旧温和平静的眼,“你是……韩大人?”
韩梦柳道:“谭少监,东窗事发,同我走吧。”
谭廷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车后响动大作,韩梦柳一望即将追来的几道人影,迅速掏出绳索将谭廷手脚捆了嘴里塞上布团,再喝令奔马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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