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电话,说和省京剧院的老师在一起,会晚一点回来,让叔叔放心先睡。
改革开放后社会上出现了一些新鲜思潮,有部分年轻人不再重视道德,不尊老不爱幼唯我独大。
像林蔚然这种懂礼貌有责任感的后辈,自然不令人讨厌。
“哟,开这么快!”朱宴泓用手在面前扇了扇,这汽车什么排量啊尾气这么大。
他们来的时候是坐出租车,现在要回去不好打车,这郊区空车不多。何静雪挽留他们再坐一会儿,等她丈夫回来开车送他们。但他们婉拒了,说天气不错正好散散步。于是他们往一公里开外的公交车站走去。
林蔚然看着那辆飞驰而走的轿车,车速很快,他只看清了车上坐着两个人,副驾驶座位上那个人头靠在窗玻璃上,仿佛带着深深的担忧。
轿车开进了何静雪婆家的小区。林蔚然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上楼竟然还可以坐电梯。估计住这种房子的人家里都有车吧,不知道何静雪会不会开车,这里到省京剧院好像还挺远的。
虽然此前林蔚然没见过何静雪本人,但她的照片林蔚然几乎是天天看。
他从小珍藏的省文化厅那份内部刊物上,上半页是省院著名荀派花旦何静雪带队赴美国演出圆满成功的图文报道,下半页是林蔚然在全省少儿京剧展演中获得老生组第一名的消息。
那个年代,对林蔚然这样一个农村孩子而言,出国这事太大了,比拥有专用髯口还大。
林蔚然收回视线,跟着朱宴泓往前走。于是他没看见刚才那辆林肯大陆一九八八年款的黑色轿车,绕过何静雪婆家所在的小高层楼房,径直往人工湖那边的别墅区开去。
第二天下午,三中招待所前台接到省京剧院打来的电话找林蔚然,通知他两天后去省院初试。朱宴泓也没想到这么快,他一早去了办公室,把林蔚然的简历塞入了纸堆里。
他可没放在最上面,这堆东西搁这儿好几天,第一份是谁的简历估计很多人路过都看到了。没想到几十分钟后,大家刚一上班,办公室文员就拿着林蔚然等人的简历来给他审核。
现在看来,林老师提供的美工笔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在初审人员把简历一字排开的时候,林蔚然的那一份成功地在第一时间吸引了目光,被率先挑了出来。
☆、第八章
其实这一次来省院还不是初试,是通过了简历筛选环节的考生在省院综合楼开会,招考老师宣布初试剧目并把他们分组。林蔚然客客气气地和省院门房大爷问了好,在他的指点下往综合楼去了。
综合楼一楼是木工房和金工房,二楼是服装室、盔帽室,三楼是档案室和琴房,四楼是一团二团办公室会议室,五楼是练功房和化妆间,顶楼还有一个阳光健身房。
林蔚然心中感慨,他们县剧团只有一层,墙角处满满堆着大衣箱和盔帽箱,平时排练就在操场上,那操场是隔壁粮油厂的,友情借给他们团用用,代价是每年给粮油厂免费演出几次。
每到收割季节操场上就堆满了谷子,他们排练就只能上县剧团楼顶去,有一次他练甩发练狠了,站起来眼前一片黑,一脚踩歪摔了下去。
幸好只是一楼的房顶,下边又是谷堆,倒是没怎么伤着,只是连续三天衣服兜里都能捻出碎谷壳来。
不出朱宴泓所料,院里给林蔚然安排的是《拾玉镯》,看来何静雪已经和院领导沟通过了,希望通过面试能选拔合适的搭档。
和他对戏的荀派花旦是今年的毕业生,在戏校也学过这出戏,两个人交流了一下,沟通还不错。
午饭后,指导老师到位,给林蔚然指导的是省院优秀的小生演员洪君时,也是全国多次专业比赛大奖获得者;而辅导女搭档的,是何静雪。
两个求职者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级别的前辈来给辅导,顿时受宠若惊。这是何静雪的意思,她希望多观察新人的表现。她请了多年的搭档洪君时出马。
洪君时是个明白人,见何静雪如此安排,知道她对这个小生演员比较看重。不管是出于与何静雪的友情,还是为了院里人才引进,洪君时找了一切可能的时间给林蔚然说戏,把每个动作都细抠了一遍,从扇子的舞动角度,到水袖的抖动幅度,都毫无保留详细讲解了。
几天的对戏时间很快过去,林蔚然他两个被通知明早彩妆响排,后天小礼堂公演。
彩排,是为了看主演赶妆所需的时间,现在作为考核项目之一,看看求职者在戏校的学习成果。进入初试的几个年轻人坐在省京剧院化妆间忙碌着。
这个难不倒已经有两年工作经验的林蔚然,他动作很娴熟,拿起桌上的油脂先往脸上涂匀,然后开始拍底色油彩。《拾玉镯》的傅朋是文小生,要把脂粉涂得稍微重一点。
拿过玫瑰色油彩,林蔚然从眼窝开始,压着眉毛开始涂腮红。他长了一张极上镜的瓜子脸,涂腮红的时候不必考虑用腮红的形状来弥补脸型缺陷,不用拉长或者拉宽腮红带。
一层定妆粉涂好,开始涂胭脂。林蔚然记得自己刚到县剧团的几次演出,为了突出英俊小生形象,习惯把胭脂涂太红,指导老师总是提醒他不要把小生妆化得过于女性。一开始他还不服气,觉得自己在戏校也这么化的,谁也没说不好啊。
后来他渐渐明白了,化妆是门技术活儿需要动脑筋,油彩颜色不能一成不变。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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