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海魔君离开了这孤殿,几个妖奴松了口气,榻上穿着血衣的人缓缓睁开了浅色的眸子,看着走远消失的身影费力地动了动手指,嘴里轻轻念着一个名字,却没有人听见,眼神逐渐被失落埋没住,又慢慢合起来。
“怀海……”
武城惊醒过来,修为晋入金仙后这些日子更多的记忆在复苏,常常会梦到那时候的事情。
他醒过来之后抓紧了身后把他包拢住的男人修长的手臂,急促的呼吸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一桌一椅都是封神宗两人居所的场景……不是那座凌然的山府。
“怀海……怎么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地朦胧睡意,透着股安和宁静的悠远意味,武城只是把手抓得更紧了些,愣愣地没有说话,他脑海中还翻滚着那时的场景,不能自拔。
“你心悦我?哼……那千山上君肯解除同赤尻圣君之间的灵契,从此只衷心于我一人吗?”
他以为当年追求了自己百年的那个雪妖一定会退缩,一定会走远……
毕竟身为叛出的妖将,就算赤尻肯放他,解除灵契也要背负刮骨噬魂的剧痛,甚至可能因为魂契反噬而身销魂灭……不会有人那样傻的……
他以为那是只是一句玩笑……但是流千山七日后又来了。
那个雪妖出现在他面前,浑身是血,身上除了血衣就只有一把长剑没有还给赤尻……
流千山浅浅地笑着,眼睛里带着希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步步、慢吞吞地走向他,一直唤着他的名字,朝他伸出手,好像想要抱住他,但是……他退了一步。
倒落在地的道侣眼中的不解和失落清晰地放大着,武城滞涩了呼吸,抖着手转过身抱紧了人,想把自己揉进流千山的身体里,想告诉他自己爱他,想回到那时候……去稳稳地接住他……
为什么当时要躲开?为什么不接住他?为什么……
记忆不停地出现在脑海里,流千山倒在他脚边的场景,狠狠刺了他一下,疼得快要喊出来……
“千山……对不起……对不起……”
流千山抚着那一头微微汗s-hi的长发,低头吻了吻,“怀海……别怕……那些事我不怪你……是我赖着你,不要怕,不怪你的……”
一向话少的人竭力开口安慰着他,武城缓缓仰起头,看向道侣清冷的面孔,抬手摸了摸,慢慢安宁下来,怎么也不舍得让视线离开那张脸。
他脑子空空地,鬼使神差地问了个一直不敢问的问题:“……千山……你为什么从来没想过离开我?”
“我离不开你,因为我心悦你……而且我知道,你也心悦我……”
武城静默了一会儿,埋下头抵住了流千山冰凉的胸膛,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呼吸已经不再急促,“千山……”
“我在……睡吧,我看着你……”
在别人耳中冷淡地声音在武城的耳朵里显得很温柔,他轻轻蹭了一下人,把流千山的手指握在手心里不肯放开。
自己花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确认这个人真的不会离开自己吗?
要是一开始就相信他……该多好……不对他任性、不折腾他……可以那样……再重新来一次吗……
武城困倦中慢慢合上了眼睛,他懵懵懂懂地睡了一会儿……那些年的记忆又悄悄替换了梦境。
偏僻冷清的殿阁里面,怀海魔君喝着酒,他新收的妖将瞧着他……两人一开始隔了一张竹桌,最后四目相对……越来越近,直到什么都不剩下……
武城还记得那时候交融的肢体让他感受到的浓烈的爱意缱绻……千山在笑,那满足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幸福。
武城在梦中弯了弯嘴角,不过很快就蹙起了眉头。
“下去……”怀海上君自从那一夜后,每一次欢好之后第一件事都是把人赶下了床铺。
流千山的目光里缀着失落和迷茫,每一次被赶下来,他大概就像做了场美梦,却总是要醒过来。
怀海上君总是那样的冷淡,结束了欢愉就便了个人似的……仿佛只想要床笫间对方身体给他带去的片刻欢欣,之后又连一丝一毫的爱意都懒得施舍回去。
夜色渐深,流千山靠在床边,用浅色的眸子宠溺地望着独自躺在床上的怀海上君,注目着那张欢好过后的面孔上面浅浅的媚感和刻意地疏离。
雪狼悄悄地伸出手掖好被子,床铺上容貌昳丽的魔修翻了个身,留下个漠然的背影沉沉地睡起觉……
又一次倍受冷落,流千山缓缓收敛起了浅浅的笑容,不像是生气 ,倒像是个用完被扔下来的物件一样安静。
无声无息地伏在魔君床边又掖了一次被子,安静地守在他身边,不厌其烦地盯着他。
流千山堂堂一个妖君,在心上人面前,把自己委屈地像个毫无自由和尊严的妖奴。
夜色凝沉里怀海背对着雪妖并没有闭眼,他冷冷盯着墙壁,神色若思……
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的爱欲痴枉会有多刻骨坚定,他娘亲当年看起来那样爱他的父亲,但最终不还是走了?
所谓爱恋……都是床榻之间的谎言,谁能真为这东西羁绊住性命?什么誓言,再怎么信誓旦旦都是假的罢了,最后不都要食言。
若是要走,哪怕有魂契也一样什么都绑不住。爱恋这种东西……都是假的……他爹爹说着要等他娘亲回心转意,后来不也另寻了新欢?
再忠贞的爱终究都会坍塌……流千山的呼吸声从背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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