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陈墨亭通红的脸,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起身说我去趟学校。
他忘了手里的老爷机一直处于公放状态,不等他在路边打到出租,凌剑已经结账开车过来,让他上车。
现在还没到让凌剑和陈墨亭见面的时候,但照顾陈墨亭更要紧,陈树微用三秒钟权衡利弊,坐进了凌剑的车。
陈墨亭是在等陈树微回福利院的那天早晨着凉的,已经明显不舒服了却倔强着不跟人说,实在扛不住就在课堂上打起了瞌睡。他正坐在老师眼皮底下,没睡足半分钟就被发现,鉴于他以往的“罪恶行径”,被点名回答问题却不予理睬的行为,被自然而然地归结于故意反抗。
幸好坐在他身后的齐晖是个人精,早就看出陈墨亭这天蔫蔫的不对劲,及时报告说他可能病了,才避免误会越闹越大。
陈树微赶到学校的时候,陈墨亭吃了退烧药正在昏睡,陈树微借了医务室一条毯子包住他,抱起来离开学校。
凌剑帮他打开副驾驶车门,放倒座椅,等他把陈墨亭安顿好了,关门问:“去医院还是福利院?”
陈树微一脸忧心忡忡:“福利院,校医说已经退烧了,睡一觉就好。”
两人怕吵到陈墨亭,上车之后没再说话,凌剑专心开车避免任何颠簸,从头到尾都没机会认真看一眼陈树微的儿子,看陈树微那么在乎他,心里居然吃起了一个小学生的醋。
“我回公司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凌剑的这句话是站在福利院门口,贴着陈树微的耳朵说的,陈树微却没察觉到这其中宣誓主权的意味,专心在意着陈墨亭连点反应都没有,“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凌剑看着他的背影苦笑,自言自语道:“那明天见了。”
陈墨亭一觉醒来,看到的天花板高度不太对——他一直睡上铺,习惯坐起来一伸手就能碰到天——想坐起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转眼看到陈树微低头不知道在写什么,艰难开口道:“爸……”
陈树微扔下笔一步跨到床前,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用手掌抹掉陈墨亭脸上的汗:“热不热?”
陈墨亭摇摇头。
“冷不冷?”
“有点。”
陈树微给他掖了掖被子:“等等消完汗应该就不冷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外面买。”
“我想你抱抱我。”
陈树微愣了一下:“那你别把手拿出来,进风,着凉。”
他也担心自己会打破被窝的结界,比划半天别别扭扭地捞起陈墨亭的脑袋,俯身压住他,算是抱住了。
陈墨亭沉静片刻,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陈树微弄明白耳边传来的是什么动静,脸都抽搐了:“祖宗你哭什么?”
“生病难受,呜呜呜……”
“这点儿难受都忍不了,丢人。”
“有你这么跟病人说话的吗?呜呜……”
陈树微觉得好笑,不言语地任由他哭,肩膀被不知眼泪还是鼻涕打湿了也不介意,等他不抽了,放开他拿起毛巾替他擦干净脸:“想好吃什么了吗?”
“锅贴。”
“太油了,发烧不能吃。”
“土豆丝。”
“行。”陈树微站起来,脱下t恤换上另一件干净的,穿起外套,“不许出被窝,等我回来。”
陈墨亭觉得,就算陈树微就这么消失掉,为了这句“等我回来”,他也能等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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