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还来得及后退吗?或者,他还肯后退吗?一次婚礼带来的巨大痛苦,让他现在还心脏揪痛,他还敢再经历第二次吗?
尼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鸥,没有放过他脸上逐渐浮现的怀念与痛苦。他守着陈鸥度过了教授去世后最痛苦的三个月。每当这种表情出现,尼斯就知道他又想起了教授,想起了自己基因的另一半提供者。
这时,尼斯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妒忌,既对教授,也对仍在走神的陈鸥。教授和陈鸥的感情是那么圆融,连死亡都无法打破他们的默契。他一次次试图跻身其中,却一次次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发现自己基因来源的秘密后,他用了一年时间让自己放弃对陈鸥的感情,最终发现徒劳无功。今天陈鸥在婚礼上的失态以及偷听到的独白,让尼斯重新燃起了希望。但是,眼下看来,似乎他的希望之火正在一点点熄灭。
打破沉默的,是陈鸥说的一个字。
“唉!……”
他的叹息沉重无奈,充满伤感,不是一个期盼爱情的人会发出的声音。在尼斯听来,就像一阵狂风,吹熄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的火星。
“我以为您把心埋进了坟墓,不会再为其他伤心。婚礼的事是我莽撞了,对不起。”尼斯说,为了按捺自己的泪意而把道歉说得好像指责。他一寸寸抬起手,放开了对陈鸥的禁锢。
但陈鸥一翻手,握住了尼斯正准备缩回的手掌。药瓶掉落了,不知碰到哪里,发出“叮”的一声,两三粒药丸撞到了两人的脚上。他俩谁都没管。
尼斯整个人都僵住了,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甚至小心翼翼地尝试抽了两下,没有抽动,当然,他也并没有用力。
陈鸥默默地把尼斯的手引到自己胸膛贴住,那里跳得又急又响。
接着,他觉得双腿压上了沉重的份量。尼斯跪在了他身边。
他上身伏在陈鸥腿上,双臂紧紧抱住陈鸥的腰,脸埋进了陈鸥胸腹之间,这是幼年尼斯最爱的撒娇姿势。但陈鸥腿上的重量让他清醒意识到,跪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成年男子。
“对不起!”尼斯语无伦次地说,心脏跳得十分剧烈,一半源于激动,一半来自喜悦,“我……我不该让您伤心……”
“这么说,婚礼是假的?没有及时通知取消演讲也是你安排的?”陈鸥问。聪明的他很快通过尼斯的反应推断出了全过程。
“我妒忌得发疯,听见您要送乔治花,您侧过身子对他说话,表情那么温柔……”尼斯说,“马埃尔把您看得很死,需要搞些大动作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并且我还想报复,想让您尝尝被忽视的滋味……”
衬衫面料湿了一片,尼斯哭了。陈鸥慢慢抚摸着尼斯的头,就像对待那个拳打脚踢的坏脾气幼童。
“我把乔治当成了你。”陈鸥说,很庆幸自己双目不能视物,否则眼神一定会流露出太多无法隐藏的东西。
但这也已足够。尼斯吸了一口气,再没说话。
陈鸥因为羞愧而不语,尼斯是因为不敢置信。两人再次沉默,但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有人敲门进来了。
“您……”乔治说了一个字,就哑口无言了。这时尼斯还跪在陈鸥身边,双臂搂着他的腰。更糟的是,陈鸥低下头,额头与他相抵。他们嘴唇没有相挨,但已经近到了一个非常微妙的距离。
尼斯抢在陈鸥前面开了口。
“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威尔斯少尉。”
“……是,长官。”还处于震惊中的乔治条件反射地碰了一下脚后跟,离开了。陈鸥听见他体贴地带上了卧室的门。
这一谄媚的举动让原本旖旎的气氛变得尴尬可笑。他们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个转变。
“我一定要把乔治迁到荒岛上去驻守。”尼斯恨恨地说。
陈鸥笑了,把他拉起来,没有忽略他对乔治的称呼。
“乔治是你安排的?”
“我一手培育的下属。”尼斯顺势站了起来,和陈鸥挤在椅子里,就像小时候一样。
“怪不得我有时候把他错认为你。”
“偶尔是我,”尼斯说,“那天晚上,乔治跳舞后就和我交换了角色。我必须亲自确认您的安全才能放心。不过您还是吓了我一跳,当您提出要给我买一杯酒的时候。我知道您欣赏乔治,但我不知道您竟然这么……我猜是夏尔带坏了您,我一定要行使控股股东权利削减他的薪水……”
他向陈鸥侧过身去,一只手依然搂着他的腰,问:“那天晚上,您说您和我没有任何法律关系,是什么意思?您明明知道……”
他的语气是期待和踊跃的,薄薄的西装外套下散发着属于年轻男子的热力。陈鸥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给出一个暧昧的答复,接下来他们的关系一定会向前大大迈进一步。但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就是字面意思。”他推开尼斯,站了起来,假装没有注意到对方失望的叹气,“现在该做点正经事了,士兵先生。杰西卡的事情你掌握了多少线索?”
尼斯也站了起来,恰好扶住因为踩中药丸而脚底滑了一下的陈鸥。
“我经常梦见这一幕。地毯上散落很多安眠药丸,而您倒在地毯上。”尼斯说,言语中绝望和疯狂的意味让陈鸥不禁怔住了,也就没有计较尼斯再次紧紧搂住自己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陈鸥郑重地说:“我答应你,好好考虑我们的事情,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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