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忘川磨着牙根吞一口闷气,心想要不是还得没皮没脸的蹭吃增住,非得把这朵家花拎出去大战三百回合不可,什么珠莲并蒂花开两朵,先在老子这儿拜码头!
直到遇到这位矜贵骄傲玉毛白鼠精一样的江华,他才知道只是有些表里不一的雄孔雀楚华年,有多么的善良可爱。
他们已经到了蜀中,预计晚上就可抵达乱葬岗,所以不再着急赶路,在客栈里吃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赫连羡担忧道:“陆前辈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晚上没睡好啊”
江华哼笑几声。
陆忘川撕着馒头看他一眼,扬起唇角道:“想睡个好觉,谈何——容易”
他把谈何二字拉长尾音一绕三拐,蓄意往‘唐鹤’二字上靠拢,果不其然又见江华黑了脸。
江华愤愤的要说话,被江红菱伸手拦了下来,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一桌客人。
陆忘川微微扭头去听,听到他们在谈论着什么抄家,貌似是昨天一位官员被皇帝下令抄家,闹的很厉害。
没一会儿陆忘川得出了一句完整的信息,晋王府满门被抄家,上下女眷都被收监等候处置。
晋王府,不就是楚华年……
陆忘川愣了好半晌,总算消化了这个对他来说绝对算的上噩耗的消息。
为什么忽然之间晋王府被抄家,楚华年如果当真回到了晋王府,那他也一定被牵连关押,皇帝打算如何处置晋王府的人,满门抄斩吗?
并不是,旁边的几位江湖客说,皇帝念及晋王开疆拓土的功名,将女眷收押,男子流放充军,今日启程。
虽说是皇恩浩荡留了一条命,但是流放这一路上十有□□被折磨而死,更别说是楚华年这等心高气傲万不肯居人之下的人,不堪诋辱受苦,他能自己了断性命下去陪洛雨棠。
陆忘川想立即去长安救楚华年,但乱葬岗又近在眼前,他更想留下一探究竟,乱葬岗牵连着穆家庄,他同样不能袖手而去。
入了夜,他们骑马赶往荒郊野外中,方圆数十里草尽人绝,鸟都不飞过的乱葬岗。
头一次进乱葬岗,陆忘川打量这个与阴火域相通的阳间地狱,走过几十里开阔荒野,前方一所破败苍旧的村落引人注目,走近了看到通往一条直巷的路口边,插着一块被虫蛀的满目疮痍的木牌,上面草草写着三个大字,不是乱葬岗,而是东风里。
一声长啸东风里,多少未归人断魂——
☆、珠莲并蒂【三】
原来乱葬岗不是一个地名,它只是东风里的一个山坡,山上埋葬着至死都无法安息的死魂厉鬼。
江红菱下了马,把马拴到一颗枝干灰黑的树上,似是看出了陆忘川的疑惑,道:“东风里中埋葬着两种邪祟,山下的不灭凶尸,和山上的阴魂厉鬼,相传东风里的所来是百年前战乱时,战死沙场的士兵们马革裹尸幕天而葬,魂梦不可归乡,一尊衣冠冢又收不到家人的悼念和祭奠,肉身不灭魂也就被困住,执念和怨念及其深重,也就成了凶尸,他们和乱葬岗上的厉鬼的差别就是他们还是人,是死士”
陆忘川忽然有一种在这个女人面前无可遁形的感觉,似乎她早就看穿了他这一路而来的胸怀若谷都是假象,却不说破,此时有意无意的说出东风里的渊源,又好像是在提点与他。
“陆公子,你我走在前方探路可好?”
江红菱问道。
陆忘川上前和她并肩踏入死寂阴沉的小巷,把东风里这一生人勿进的木牌甩在身后。
赫连羡和江华紧随其后。
陆忘川并不信任他们,即使左边有江红菱,后面有赫连羡和江华断后,他依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东风里的天连星星都少的可怜,只有加急的鬼风来来去去。
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两旁是一间间破败的屋舍,百年的时光把这些建筑都腐蚀风化的只剩一副空架子,吊斗的门框不住的随阴风吱呀,像是老织机的呜咽哑唱,凄楚诡异的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陆忘川时刻监视着左右动静,食指和中指错了几错,天上多了几颗明烁的星子,阴风也轻了不少。
江红菱看到了,问:“陆公子还会星术?”
“毛皮”
陆忘川忽然止步,面色凝重道:“来了”
脚下地面微不可察的震动,地底下有东西一阵阵窜过,竟不止不休,川流不息。
江红菱没料到此人的反应如此灵敏,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耳朵,不禁问道:“什么东西?好重的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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