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不语。他说这话,的确是想救策儿的意思,却从未想过传位给安王。安王那性子……若是自己不在,安王又处于自己的位子,只怕不必摄政王,朝中大臣就能把他啃的骨头都不剩。
沈湛脸色不变,耐下性子解释:“皇上让我救安王,自然是可以的,此刻筹谋已定,需时间等待结果。这不过才三天,皇上就等不及了吗?”
“不……”小皇帝揪紧衣袖,紧紧盯着沈策:“现在这样会逼死策儿……皇叔,只要你肯,你可以——”
“可以什么?”沈湛的声音终于冷下来了。
可以夜遁千里,以一人之力于万军之中一夕劫回策儿?
哪有那么简单。安王已然是名义上的叛军之首,即便是他,也不能随意在这等大事上施法改变。
“叛军盛传摄政王乃妖物,主持国事有违天道,所以北方大旱。别人不知道,我是什么,皇上应该最清楚才是……且不说我与国运荣损一体不能以国运试险,单说此刻若我前去救人,就是坐实了‘妖孽’的名头,皇上又打算怎么办呢?”
这是沈湛的推辞。他若真想救人,谁能发现救走策儿的是他?小皇帝思绪万千,无数算计在一瞬间蜂涌又湮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示弱的:“皇叔……”
沈湛凝视小皇帝,眼中似有漫漫黑夜,浓重而压抑。
“罢了,既然皇上护弟心切,我总会帮皇上就是。”
……这是,答应了?
不,还没有。不会这么简单。
小皇帝瞪着眸子,戒备而又期待地望着沈湛。
“只是事承因果。因是不顾天罚以营救安王,而果,是北郡三十万百姓的性命。”
小皇帝眼中的期冀一点一点消散。
“如何行事,全凭皇上定夺。”
正统皇室一脉,只有小皇帝和安王。拜摄政王所赐,小皇帝对床笫之事无论男女皆十分厌恶,只有沈湛受逼迫才会承欢,可以想见,若是日后除去沈湛,就无人可以逼迫他,他绝不会临幸任何一个妃子。到那时,传承血脉,便只能靠沈策。
如果可以选择,小皇帝是真的情愿以身代沈策为质。可是,以三十万无辜的性命换沈策一人性命……这赌注太大,他……
小皇帝身子晃了晃,失魂落魄。许久,道:“我知道了。”
再无下文。
【10】
沈湛临走前扶着小皇帝的肩膀,说了一句话。
“子枭,你想保的人太多。而我,只想护你一个而已。”
小皇帝瘫坐在地上,许久,自己站起来,新换的御前小太监是他的心腹,见状去扶。小皇帝摆摆手,给了人一个信符,以及出宫令牌。
“把它送出去,亲自,交给城西乌家当铺老板。”
不能靠沈湛,那么……就动用他全部的力量,赌一把。
大不了,都死。
小皇帝浑浑噩噩坐了一会儿,竟昏睡过去。
迷蒙中,他似乎看到了……
他的父皇。
沈易。
沈易惯于一身玄墨色的长袍,黑金发冠,身边站着个风姿绰约气质冶艳的男子。
那是帝后,与小皇帝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一个人。就是为了他,父皇才抛弃帝位,抛弃自己和弟弟,醉心山水,再不回来。
小皇帝对于帝后,没有多少怨恨。
父皇离开时他虽不大,却也能够明辩事理。他知道,帝后是被父皇强迫的。
那是一个骄傲的男子,是黎家最负盛名的一代家主,风华丝毫不输于父皇,被父皇强行拘于宫中,对父皇以死相逼。后来不知怎么,两人关系缓和了,父皇便带帝后离开了。
帝后身怀异术,此刻他能够在梦中见到父皇,该是托帝后的福。
这些事情,小皇帝只在脑中匆匆过了一遍,便放入脑后。
他走到沈易面前,跪下。“孩儿拜见父皇。”
沈易托着他的胳膊把人扶起来。打量他片刻:“枭儿,都长这么大了。”
就这么一句话,往日的委屈一瞬间涌上来,小皇帝哽咽了。
千言万语,到了嘴间只剩下一句:“父皇……父皇救救策儿。策儿被叛军掳去,摄政王想置策儿于死地,孩儿实在不知该怎么做了!”
小皇帝把近期的委屈惧怕都说出来,沈易耐心静默的听他说完,手掌托着小皇帝的脸蛋擦去他不断流下的泪水。
“沈湛说会救策儿,枭儿不信他?”
“摄政王命人宣布安王已殁,他这是要害死策儿……他不会救策儿的……”
“……”沈易道:“好了,枭儿是皇帝,不能再哭了。既然枭儿不信沈湛,那废了他自己亲政就是。哭什么呢?”
小皇帝愣了一下,红着眼睛抬头看沈易。
“父皇,你……”
“我把沈湛留给我儿,可不是为了让他欺负我儿的。”
“可是,摄政王他……他不同于常人……”
沈易眯起眼,道:“沈湛与常人不同。其强大之处正是其致命之处。枭儿,江湖自有能人。任何人,都不是不可战胜的。”
小皇帝喃喃道:“强大之处……”
忽然记起那黄金色的瞳孔……
小皇帝打了个寒噤,又喃喃:“致命……之处?”
江湖……能人……沈湛……
妖。
道士!
小皇帝眼睛一亮。“父皇游历天下,必有合适人选推荐与孩儿!”
这么快又耍上赖……这孩子这么懒是跟谁学的?连个收妖的道士都懒得自己找。
沈易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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