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欧阳教授,谢宇连午饭都没吃,径直折去了归心堂的医研所。
推开十二楼的病房,他本想直切正题,却见齐老板靠在床头,脸色很不好。另一边的丁隶从他进屋起就没闲着,收拾掉桌板上的饭碗,又是给齐谐披毯子又是冲热水袋。
“你病了?”谢宇问。
“刚死过一回。”齐谐的回答让他立刻精神起来。
简单了解事情的经过,他对持云阁的阴谋完全失去兴趣,只揪着复活这一点不放。
“你有没有办法让死者活过来?”谢宇十分急切,语气近乎逼问。
齐谐抱着热水袋摇摇头。
“那你是怎么复活的?”
“这让我如何形容……”齐谐无奈道,“就像沉入了一个梦境,我心里想着要醒过来,便渐渐醒了。”
谢宇不满这个答案:“你再具体一点。”
“具体不了。”齐谐也没办法,“对我而言这自然如同呼吸,倘若别人问你怎么呼吸,你能更‘具体’地描述吗?”
谢宇一时无言。
齐谐提起桌板上的水壶,给他添了一杯热茶:“谢宇,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人死不能复生……”
“不。”谢宇当即打断他,斩钉截铁道,“既然你可以复活,萧以清一定也可以!”
齐谐缓缓道:“我并不是人。”
谢宇不为所动:“如果丁医生死了你还会说这种话吗。”
齐谐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必须扭转某种逻辑。”谢宇盯着他,握着茶杯的五指暗自收紧,“理性是人类给自己制定的原则,相对于蒙昧的原始范式和古代范式,它能更有效地理解世界。然而当理性不断膨胀,达到一个顶点,所有东西都被框住之后,它也就成了一种阻碍,成了一叶障目的教条。这时如果想继续往前走,就得从‘不合理’的现象入手。——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不在逻辑之中,而在那些‘反逻辑’的片段里!”
齐谐思考片刻,未置可否。
“现在卫远扬在做什么?”谢宇突然问。
齐谐闭一下眼睛:“在警局开会。”
“老贾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
“点头摇头鬼没告诉你?”
“有些事它看不见。”
谢宇突然笑了:“就是这里。”
齐谐不解:“这里什么?”
抑制住亢奋的情绪,谢宇站起身来,习惯性开始在病房里踱步:“如果我们把瓮孔达理解为一个神,那么问题就替换为:为何神让你对某些事无所不知,同时又对某些事一无所知?我试着用反证法,假设逻辑一贯,你对所有事都无所不知,就目前而言,老贾的阴谋便失去了悬念。——所以神针对性制造了障碍,暂时夺去你这种能力,一定是为了保护这个悬念。这是神在帮助老贾吗?我认为不是,身为小说写手,我很明白这一点,这是神需要一点波折,一点紧张感。”
齐谐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谢宇的步伐和语速渐渐加快,接连抛出问句,“神为什么要保护悬念?为什么需要波折?为什么制造紧张感?现在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这些都是出于情节需要。——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一部小说里,这部小说就是瓮孔达,小说作者就是‘神’,我们全是被它设计好的人物,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唰地停住了脚步,谢宇抬头向窗外望去,目光似乎穿透文字符码,直指另一个世界。
丁隶看看发呆的谢宇,担心地低声问齐谐:“他没事吧……”
齐谐未置可否,又听谢宇的背影喃喃道:“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这个假设不能证伪就毫无意义……如果我们活在一部小说里,那么这部小说的主角是谁?为了引导故事进程,作者会对很多情节主动干涉,这些干涉必然围绕主线展开……也就是说,‘反逻辑’现象的重灾区就是故事主线所在,最不合逻辑的人一定就是主角……在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最不合逻辑的……”
谢宇声音渐小,慢慢回过头,目光向他投去。
齐谐笑出声来:“你说我是故事的主角?这可太抬举我了!”
谢宇轻哼:“想死就死,想活就活,除了主角谁还有这种特权?”
齐谐辩不过他,缴械投降地喝了口茶。
“既然你是主角,那我就是配角之一了……”谢宇低咒一句混蛋,“难怪萧以清说他没有自由意志,原来这一切早已安排好,没有任何人是自由的……它想让你死,你怎么也活不了,它想让你活,你怎么也……”
话音一顿,他扭头望出窗外,近乎自言自语:“有个方法可以证明这一切……”
丁隶见他沉默许久,问他是什么办法。
“如果剧情没轮到我死,我就不绝对会死。”谢宇抬起胳膊,拇指一拨锁扣,唰地拉开窗户。
丁隶一惊,心想这家伙该不会要跳楼,赶忙起身阻止!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他绕过病床,谢宇已纵身跃出窗外!
齐谐眉头一拧,剑指挥过,指尖一道白光从窗口急追而去!只听咔地一声,那道白光似绳绷紧,带得齐谐踉跄两步,半个身子几乎跌出窗台!丁隶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抱住他,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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