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随着他的视线仰头,什么也没看见,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是在说自己的耳朵。她轻轻抖了抖耳尖,简要解释了一番这伤的来历:是人界一个猎人看上了她那身毛皮想捉她,为了保证能扒一张完整的皮下去卖个好价钱,就拿十字羽箭钉住了她两个耳朵尖。好在她那时已经开了灵智,装作无力挣扎的样子骗过了猎人,然后趁他不备就逃了。
休明听她轻描淡写的叙述,自己脑内已经转过了无数张鲜血淋漓的画面,心疼地道:“疼不疼?我那里还有一盒当年丁香仙子给的仙界伤药,疗伤祛疤都极为有效,你放心,这伤疤一定能除掉。”说着蹲下身来,右手撑在膝头,伸出左手想摸一摸她右耳尖的伤疤。他还记得那颗殷红如血的朱砂痣是怎样玲珑可爱,如今却只留了这么一道光秃秃的丑陋疤痕,实在令人痛惜。
小文身形灵活地躲开了他的手,莫名其妙道:“早就不疼了啊。我逃出来没几天就遇到了昀徵阿姨,她给我上了灵界的伤药,很快就痊愈啦。昀徵阿姨也帮我教训了那个猎人,这伤疤是我自己要留着,提醒自己以后要好好修炼努力变强不能任人宰割的。等我修到成年,它自己就会消失,也用不着抹什么药。”
又数落他道:“仙界伤药那么珍贵,您该好好保存才是,怎么能随便拿出来浪费在这种小地方。”她的尾巴在身后轻快地晃动着,对昨晚亲自扣到头顶那口锅的存在,尚且一无所察。
然而,休明却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经过一夜的思考,他自认已经完全想通了前因后果,其中逻辑线索十分清晰,绝对没有误判的可能。
“你能知道好好修炼,这伤就没白受。”休明听她这么说,也把手收了回来,然后摆出一张严肃脸——开始训崽。
“若你还要跟我回犬族,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放你整日玩闹,定要督促你勤加修炼。若你不愿意跟我回去,留在狐族也不可再贪玩怠惰,我会拜托……星罗姑娘他们帮我看顾着你。”话音刚落,见小文一脸讶异,又加重了语气道:“像安眠诀那种投机取巧的手段,终究只是一时权宜。小文,你要知道,不是每个敌人都会像我一样对你毫无防备,甚至大部分危急时刻,你根本不会有机会靠近敌人,更遑论咬对方一口。再说,如果敌人不止一个呢?你又要怎么办?挨个催眠过去吗?”
无端被休明这一长串的教育砸了个劈头盖脸,小文两眼都在冒金星,一副“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是不是还没睡醒”的表情。她茫然道:“又关安眠诀啥子事哟……”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拿前爪捂住了嘴,艰难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啦。”
休明看她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原本就在强行压制的怒气陡然爆发,“不好好照顾自己、到处乱跑受了伤还差点被人扒皮也就罢了,念在你吃了不少苦头的份上,我也不想再与你追究。可是,你这犯了错就死不承认的毛病,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再一想当初她跑出来两个多月都没人来寻,想来她那位养母怕是全副心神都用在病弱的亲生儿子身上了,对这孩子照顾得不够精心,导致她有了长歪的趋势。他咬牙切齿道:“我今天就去找昀徵夫人,好好讨论一下她对你疏于管教的问题。”
“等等!怎么又扯到昀徵阿姨头上了!”小文听他这话终于惊慌起来,拿爪子扒住休明垂落脚边的衣袖,急急道:“我真的没听懂你的意思!你别去找昀徵阿姨告状呀!”
休明低头看去,她仰起的狐狸脸上满是害怕,小爪子紧紧扒拉着他的袖缘,好像这样就能阻止他去找昀徵谈话了。休明脑子里闪过小幼崽在他院子里蹦来跳去天真活泼的模样,面对眼前毛色发灰、耳尖带伤、紧张惊惧的小文就多了一点心软,他放缓语气道:“好,我不去。你之前捏造身世的事,我也都不计较。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对人说谎。”
“我哪有——”小文试图问个明白。
“并且,也不许再让人担心了。”休明只将她的话当作狡辩,也不理会,自顾自倾诉道:“我那时还以为你是一个犬族的小幼崽,灵力没两分、术法不会用、捉个蜻蜓都能掉进湖里,着一点凉就是高烧不退的。那天你一声不吭就跑回狐族,我总担心你独自一人往外跑,在哪儿摔着碰着、冷着饿着了,生怕来迟了一刻你会多受一分罪……”
听到这里,小文终于明白他这是认错了人,赶紧开口解释:“我不是——”
但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抵赖让休明更加窝火,他直接打断小文的话,道:“你不用急着否认。我本就没有想过不顾你意愿强行带你回犬族,毕竟狐族才是你的家,这里还有你自小熟悉的亲人朋友,留在狐族也是理所应当……我这次来寻你,只是想亲眼确认你的安全,现在看你衣食无忧,兄长疼爱、家庭和睦,我就能放心离开了。”他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再开口时语气有些自嘲,“你走时半点讯息不留,若不是我猜到实情赶来狐族,又得秋旻族长和星罗姑娘相助,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跟我故作陌生,丝毫不顾我这些日子里都是如何担忧如何焦急,甚至连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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