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宁拨弄了一下柴火才道:“睡得还好,没有不舒服。”
孔方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自己跨进门去,将商宁从小板凳上赶起来,自己坐上去,开始手脚麻利地添火摘菜道:“去去,到院子里坐着去。一会儿水烧开了我喊你,你喝点水再洗漱洗漱,吃过早饭了我看看你的腿。”
商宁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门外说是院子,其实更像个菜地。地上种着一垄一垄的小白菜,旁边还支个架子,上面挂满了紫红色的葡萄。门前一棵树,树底下就是几块石头拼成的桌子,旁边摆着几张小木凳和一张几乎晒干了的,褪色的摇椅。菜地里劳作的人看见他出来,还冲他憨厚地笑了笑。
前世的商宁在这个地方呆了两年多,他从前没什么见识,还以为天下门派都是这副农家大院的样子。直到后来他下山去找回阳草,在中原遥遥看见过一回武当和少林的门面,才知道门派间原来也是有区别的。
至少中原的门派看起来就比这清福门要有钱得多。
商宁坐了一会儿,水就烧开了。他漱口洗脸,吃罢孔方端来的一大碗青菜面,便将自己有些沉重的那条腿伸出来给对方看。
孔方将面前的裤筒卷起来,就露出底下伶仃的一条腿来。孔方上手摸了摸,只觉大夏天的,这腿上一点该有的热乎气儿都没有,反倒是透出丝丝这y-in凉地下旁边石桌面上才能透出的凉意。
他心知这是中了寒冰掌,体内淤积了寒毒的结果。这么热的天气里,身上一块冷一块热的,为了防止寒毒扩散,衣服不能随便脱,凉水也沾不得,别说这还是个九岁的小娃娃,就是寻常的大人遭了这样的罪,心里面都不大痛快。想到这里,再看面前面沉如水的商宁时,孔方心里面不免就带上了一点怜爱。他道:“你把腿抻直,大伯给你治治。”语罢,他一张大掌覆上去,运转起体内真气,将内力灌注在手掌上。过了好一阵,这掌下的腿上寒气才消了些,有了一点热度。
商宁这时才垂目开口道:“麻烦大伯了。”
孔方见他小小年纪,说话倒是一副老成样,不禁笑道:“这有什么,你乖得很,可让人省心了。不像你师兄,哎呦,当年刚进门,就在我这逮j-i撵狗,我这一座山啊,上上下下,j-i犬不宁。”
师兄?商宁心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得远远地传来一阵笑声。
两人一起转过头去,就见山后头转出一个人来,身后还跟着条摇头摆尾的大黄狗。
这是个年轻人,长得唇红齿白,长眉凤眼,有点女相。此时似乎因着刚上山,他的面上被蒸出一层薄红,额上是细密的汗珠。他眼神明亮,神情欢快,望过来的时候满面笑意:
“师父你在干吗?我可都听见了,你是不是在跟别人说我坏话?!你说人坏话也要讲道理,谁成天逮j-i撵狗了?你就是嫉妒大黄喜欢我,愿意跟着我!”语罢,那年轻人还伸手摸了摸一旁大黄狗的狗头。那狗商宁两世也接触不少,一到夏天就不停掉毛,这段时日更是一到晌午就j-i,ng神萎靡,一下午趴在y-in凉窝里不出来。没想到这会儿在大日头下竟然j-i,ng神头十足,被那人摸了一下头很高兴似的,特大声地“汪”了一声。
孔方:“……”
孔方看着那傻狗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大黄怒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别啊,大黄本来就是狗,师父你这么骂根本不出气啊。再说了,大黄哪里吃里扒外了,我不也是清福门的人吗?我这一走两年的,心里面可想师父了,这专门翻了好几座山来看师父的,师父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孔方:“……”
想,怎么不想。这娃五岁被送过来,前前后后跟了他十多年。这娃还长得好看嘴又甜,一走就是两年多,孔方想得天天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念叨。
似乎是天气太热,对面的人伸手将衣襟扯开了些,露出雪白的里衣。有些刺目的阳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的整张面庞都带上了一层金光。他抬手挡了挡,眯着眼往商宁这边看了一眼,笑道:“师父你给我找了个小师弟吗?哇,长得真可爱啊,小小的,可以抱起来玩耍。”
他一面说一面走过来,仿佛一道阳光,直直破入这y-in凉地里,走到商宁跟前来。他弯下腰,一双凤眼笑眯眯的,眼睛下面堆起两个丰厚的小揪揪,商宁知道这是美人的标志,叫什么卧蚕。
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对方,听眼前人笑着问道:“我叫江烟,江南烟雨的江烟,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商宁知道江烟的名字,甚至还知道他的出身,他的爱好,因为前一世,他就是死在这个人怀里。
第2章 下山(二)
“我是商宁。”他看着江烟道,“商人的商,安宁的宁。”
“商宁。”江烟念了一遍,开口似从胸腔发出,音色饱满,转合悠长,收尾干脆,短短两个字被他念出咏叹的调来,听的人心里也跟着过了一道起伏。江烟笑道,“是个好名字。”
商宁抿抿嘴,没有说话。
江烟也不甚在意,他热得狠了,伸手就将外褂扒拉下来,扔在石桌上,上身只留一件几乎汗s-hi了的里衣。
孔方见他身上的衣物几乎都s-hi透了,心里面也有些心疼。这孩子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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