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零这一年转眼间就走到了年底, 时间踢踢踏踏地进入寒冬腊月。
随着天空落下细碎的雪花沫子,人们开始裁新衣备年货, 为过年做准备,年味渐渐地浓厚起来。
赵云薇没着急置办年货,而是先拿钱裁了几块绒布绸子新棉布等,再弄来一包新鲜宣软的棉花, 准备给全家人做新棉衣。
如今买东西很少凭证用票了,只要有钱, 基本都能买到生活所需的东西。
不然若是搁到早先那些年,买布得要布票,买棉花得要工业票,没票寸步难行。
现在好多了, 自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市场逐步复兴, 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赵云薇一边在心里感叹组织的领导方针好, 一边趁着晚上有空闲的时间赶针线活。
毕竟天气冷起来了, 穿秋衣和夹袄已经不能御寒,目前还能用以前的旧棉衣顶上一时半会儿, 但那些穿旧的洗过太多水,都不暖和了, 趁着今年家里有余钱,正好都做身新的穿上好过年。
赵云薇亲自动手挑灯夜战,紧赶慢赶了好几晚才将将把小闺女的先做出来了,今晚收完尾就能穿。
许国庆睡过一拢觉醒来, 发现妻子还坐在床头就着昏黄的灯光穿针引线,与他睡前那会儿相比都没挪过位置,动作都不变多少。
“赶快睡吧,明儿个还得上班,别太累了。”他打着哈欠迷糊着眼叮嘱道。
赵云薇正缝着最后一截袖子,闻言朝丈夫笑了笑,“就剩一点尾巴了,我马上就做好了,你继续睡着。”说着话的空档,她手上的顶针搭配针线来回穿梭,迅速将袖口收好封针。
许国庆就那么半合着眼要睡不睡地看着她忙活,见她左右转头找不到剪刀断线了,不知为何忍不住咧嘴一乐。
“笑啥,见没见着剪子,刚才还在用呢。”赵云薇瞪了他一眼,在床头摸索了一会儿没找到,最后只好用牙将线头咬断了。
许国庆这会儿睡不着了,拿过妻子刚做好的小棉袄摆弄了两下,看出是给小闺女做的,粉底碎花绿叶子,女娃娃过年穿上绝对鲜亮又好看。
赵云薇做的时候用的是新棉花,实实在在地塞了很足,显得很厚实,保暖能力杠杠的,就是穿上可能会有些臃肿,这个不算啥问题。
“真好看,咱闺女长的俊,穿上肯定不一般。”许国庆摸着小棉袄嘿嘿直乐。
大好的绒布面,新鲜的棉花芯,触手绵软,就像抱着小闺女似的,有点爱不释手了。
赵云薇看他喜欢,索性将小棉袄直接搭在了他身上,压在两层被褥之间暖着,明早起来暖暖和和的正好给闺女穿。
收拾完东西,熄了灯,夫妻俩躺在床上说着家里的琐事。
“毛毛的新棉衣做好,剩下三个孩子的也得赶紧做了,还有你的棉大衣。”
“我的就不用了吧,去年的还能穿,不然要做这么多,还得上班,你别累着了。”
“那不行,既然要做就得全家每个人都有,不能厚此薄彼,等明天我问大嫂借用一下缝纫机,那个做的快。”
“……”
渐渐地没了声,夫妻两人很快地入睡了,窗外北风凛冽,屋内暖意融融。
早上起来时,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天寒地冻的十分冷,人站在外面呼口气都能看到白色的雾气。
赵云薇一大早就起身去做早饭,过了一会儿许碧桃也紧随着妈妈起来帮忙。
许国庆睡了会儿冬日的懒觉,稍后也起床戴上手套围着围巾去院里扫雪,顺便把两个儿子揪起来一块干活,活动活动。
比起冷飕飕地铲雪,许富才更想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懒觉,可惜老爸不会放过他这个劳动力不用让他躲懒的。
没办法,谁让他是男子汉呢,该干的活还是得干的,即使冷的让人蛋疼。
这么想着的功夫,他一边马马虎虎地跟着许国庆屁股后边扫雪,一边胡思乱想了一通,然后思量起自个儿的书摊大业。
进入腊月后,由于天气严寒,蹲在外面租小人书看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太冷了,看完一本冻的直打哆嗦。
所以租书的人少了,书摊的生意跟着降温,许富才索性让小妹歇了下来,上课期间不用摆了,只在放学后,他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瞅着天气好的时候去摆上一摆,挣个仨核桃俩枣的,给弟弟妹妹们买糖吃。
不过实际上是许国庆夫妻俩心疼小闺女,不忍她大冷的天还得受冻着去看顾摊子,即使书摊生意好,他们也不会让宝贝娇娇跟着大儿子吃苦受罪。
许富才也不是那不疼妹妹的,反正钱赚了一波,街上也有模仿他摆书摊的了,竞争大起来,他于是就松懈了下来,先猫过年再说。
至于年后开春是继续摆书摊赚点小钱还是尝试其他的生意,许富才心里有杆秤,他手里有本钱,心中不慌不是。
想着到时再找个好法子继续财源滚滚,许富才嘿嘿乐起来,忍不住笑的一脸傻相,手底下东一下西一下地乱扫着。
“大哥,你傻笑啥呢?”许富文推了他一下,指了指已经扫到最前头怒目瞪过来的老爸,提醒他别偷懒偷的太明显,好歹装的象样子一点吧。
“没啥,快扫快扫。”扫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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