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个声音告诉她,那只是,她为自己塑造的钟宸。她醒了,他自然也消失了。但,梦外的钟宸,终于等回自己。
梦是假的。但梦中梦里,她回忆起和钟宸共事十年的那些吉光片羽是真的。钟宸的心意,比真金还真。
很久很久,颜缘才能慢慢睁开眼睛,适应光线。
灿烂的阳光照射得满屋粲然,室外柏影深深如剪影,好像是钟宸在城里的别墅?她不太确定。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头顶并不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那上面,张贴着几张巨大的照片。
她张大眼睛看过去。
第一张,是爸爸、妈妈、弟弟、弟媳妇,背景是自己在省城给弟弟买的大房子。爸爸坐在轮椅上,半张脸不自然地扭曲变形,同侧手臂也无力耷拉着,一看就是脑中风后遗症。身后的妈妈头发全白了,一脸沧桑,眼睛微微失神。弟弟和弟媳妇抱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孩子只露出半张脸,看样子好像睡着了,蜷着小拳头在口边。
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
第二张,是同事们,有王小川、蔡青、孟田,还有她底下几员得力的中层,几个项目的营销副总。
第三张,是她和钟宸。她穿着婚纱,闭合双目躺在床上,双手捧着一小束粉色百合,钟宸依偎在她身边,西装领带,胸口别着一支百合,轻轻贴着她的头发,露出一丝微笑。
他们!他们怎么可能结婚?
颜缘瞪了照片半响,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想:莫非她梦见钟宸独断安排订婚,与这个有关?因为真实世界里的钟宸,真的一力安排了婚礼!
以钟宸的性子,他真干得出这种事情!
震惊只有几秒,她立刻回过神来去搜寻立心的照片。
剩下的照片很快看完了,有表哥表嫂、姑姑姑父,大堂叔小堂叔,甚至还有工作往来中比较熟稔的几位银行和税务的朋友,以及老金和金小妹,甚至还有一帮同学。
但就是,没有立心。
颜缘的眼泪哗地流下来。
刹那间她就懂了,这,就是让自己溺于幻梦的主要原因。
鼻翼抖动不停,嘴巴大大咧开,她无声恸哭起来。
身旁立刻有人兴奋地大叫:“醒了醒了!她醒了!”“太太,你真的醒了!这下太好了!”“颜总!颜总!你看看我,你还认得我吗?”
颜缘睁大眼睛,泪眼朦胧。
她终究醒了。
天成地产19楼,王小川正在主持年中会议:“上半年我们的销售收入同比有所下降,这是集团战略收缩的结果。受棚户区改造项目拖曳,利润率下降了7.6个百分点。可喜的是荔河开发项目,已经取得最大进展……”
“我不怕旅途孤单寂寞,只要你也想念我……”桌上钟宸的手机发出铃声,是悠扬的二胡。
王小川心中一痛。这曲子是钟宸的铃声,钟宸安装在家中的智能人脸识别监控系统的联网提示音。
果然,钟宸立刻抓起手机,看了起来。
不出所料,几秒后,他放开手机,抿唇不语。黑瘦的脸颊微微向内凹陷,咬肌块块分明。他眼睛快速眨了眨,似乎要掩饰什么,抬手抚了抚眉尾。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冰凉白光,几乎与鬓边头发同色。
王小川却走了神。
颜缘昏迷不醒,已经两年半了。
最初的一年,颜缘完全像植物人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几次大手术,巨大的痛楚都没有让她面部表情收紧一丝一毫,除了她被痰卡住呼吸不畅而引起的呼噜。每当护士拿了管子伸进她的喉咙去吸带血的浓痰,王小川都在暗暗庆幸,庆幸她无知无觉不察痛苦。
第二年初,她有了几次睁眼。医生说,光线引不起她的瞳孔变化,她没有任何意识。
半年后,她开始有眼球转动,有微笑,有流泪,还有破碎轻微无人能听清的呓语。可是,没有人能唤醒她。
专家这次说,她从深度昏迷进入了浅层次的昏迷,可能已经有了连续深长的梦境。
这句话给了所有人极大的希望。
有人给钟宸推荐了一位心理专家曾博士,曾博士说,人在梦境里是可以有潜意识沟通的,尤其是梦境里情绪激烈的时候。比如你问梦中哭泣的人怎么了,对方可能回答你“我做噩梦了”,但醒来却完全不记得。
于是钟宸每天都和颜缘说很多的话,想要颜缘模糊回答他,哪怕一句。他说的那些话,没有一个人能平静地听下去。
可颜缘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大家都感到希望破碎,唯有钟宸坚信,颜缘一定会醒来。
“她不是别人,她是颜缘。”
钟宸安装了人脸识别系统,将颜缘的表情和声音都做了监控,数据全部保存下来并可以通过手机连接,以方便颜缘醒来时他可以第一时间得知。
电脑软件还对颜缘的呓语进行识别,想将那些破碎含混的声音都解读出来,但没有成功。
医生又解释说,颜缘已经昏迷太久,声带、喉舌久不发声机能丧失,恐怕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开口。
之后,颜缘在梦里的微笑越来越多,仪器显示她的脑部活动越来越剧烈,口唇微动的情形出现更多了,有时还会睁开眼睛。但显然,她视距茫然,并没有回应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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