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和暄明的孩子,他若平安长大,可能是小暄明或者是小云槿,会说会笑会叫她娘亲。
大夫刚走没多久,毓秀宫的大门就开了,来了七八个婢女,还抬了两箱子药物和补品。
“太子殿下吩咐,照顾好三位姑娘。”不久前,她们还是公主,现在成了“姑娘”了。
玉娴冷笑道:“杀人凶手还要献殷勤?”
“姑娘莫要为难我们,太子殿下说照顾不好三位姑娘,就要杀了我们。”
“还有呢?”
“殿下说三日后接云姑娘去太子府,其间她若有任何差池,咱们都得陪葬。”
玉娴笑笑,“知道了,去忙吧。”回话的婢女抬头看到玉娴,吓得一哆嗦。她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子,她笑得那么美,美得教人心里悚然。
玉娴坐在床边,守着云槿和玉宜。云槿伸手握住她的手,神色柔和。
“二姐,我知道你难受,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是哭不出来了,短短时间内,丧母、亡国、失子,哪一样不痛彻心扉?她很想随自己的孩子,或许还有她的夫君一起而去。可如今的处境,她还得护两个妹妹周全,即使护不了,也不想连累她们。赵鸣飞知道她的不忍,偏拿别人的性命要挟她,让她不能死。
他是要彻底毁了她才罢休。
“那日暄明为救他人而弃我,我心里怪他,现在明白了,换做是我,我也会那样做。玉娴,若你和宜儿能逃走,我死也安心了。”玉娴神色凄然道:“二姐,你不必管我,我已生无牵挂。只是宜儿还小她得活着,你……或许他还活着,你可千万要等他。”
她只怕等不到他了。
不知赵鸣飞从哪找的大夫,云槿三日便能下床走动了,而玉宜喝了好多天的药了,时好时坏。
云槿抱着玉宜默默流泪,玉宜伸出小手给云槿擦泪,说道:“二姐,我听到你和三姐的谈话了,你为了救我失去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对不对?二姐,你别伤心,小宝宝一定是去天上了,我也要去了,我想我母妃了,还有策哥哥,他答应要娶我做九王妃,把西川最好吃最好玩的都给我,我去天上找他…..”
云槿听到玉宜天真的话语,哭出了声。
几个婢女催促道:“云姑娘,该走了,太子殿下……”云槿抱起玉宜,叫了几声玉娴,道:“别煎药了,那是黑心毒药。”玉娴接过玉宜抱在怀里,宫人阻拦道:“太子殿下只说接云姑娘,这两位姑娘自有去处?”
云槿冷冷道:“什么去处?要么我们三姐妹一起,要么,我们即刻死在这里。”
三人出宫后,仍然同住。短短时间,自然无法再建一座太子府邸出来,云槿知道这个地方是霈园,二皇兄的心血在此,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赵鸣飞主动带了大夫来,云槿冷冷道:“你干脆开一副毒药,毒死我们,何必如此周折?”
赵鸣飞道:“我说了救这个小丫头,给她的自然都是好药。”
大夫察看了一番,说了一大段晦涩话,意思就是玉宜没救了,无力回天了。
赵鸣飞看着二女皆沉默不语,说道:“听到了,人各有命,我已经尽力了。”
玉宜醒来时已是黄昏了,初冬的光照进来很亮,映得她的小脸红红的。她的眼睛已失了光彩,呼吸也渐无。“二姐,三姐,你们别哭了,宜儿要去找母妃了,母妃想宜儿,宜儿也想她,好想……”
云槿和玉娴将玉宜抱在怀里,给她哼着小曲,怀里的小人儿沉沉睡去。
孤月高悬,冰凉地照着三人。
几天后的晚上,赵鸣飞回到府里就砸了杯盏,下人们都不敢上前询问。过了一会儿,有琴声从内院传来。赵鸣飞踱步到后院看到月下那人,白衣飘然,纤手抚琴,宛若天人。
白日里见了那千娇百媚的司马家大小姐,他已感叹上苍造人时对女子格外垂怜了,而看着此刻抚琴的玉娴,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出尘似仙的女子。
琴声凉缓,他不由得驻足听到曲终。
只见云槿安坐在琴案旁,若有所思,他见到她时,心里又疼又软,别人再好他何曾多看一眼,可她却如此绝情。从青城到京都,这天下改姓赵,他成了太子,以后天下都是他的,可她却不是。
对她,他下不了杀手。
他想到自己的娘亲,想到昔日的云槿,心里很软。他可以负了天下人,她可以负他,可他还爱着她。
他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云儿还会变回来的,只是需要时间。可每次看到她决然的神色,他很绝望,她不会再爱他了。
次日,抚琴人变成了云槿,她的琴声由悲落变缓和。赵鸣飞进了院中,她抬头看他,曲子便弹错了。
她问:“你还想怎么样?”
“娶你。”
“除非我死。”
“云儿,我保证你死后,牌位上写的是赵府夫人,他日史书上,你的名字也是和我在一起的。”她拨弄了几下琴弦,神色平静。他杀了她的孩子,没救活那个小丫头,他又这样说了,她还不哭。
她还在跟他较劲儿。她倔起来他都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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