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怅生走了,亦浔便又睡回了自己的床,一开始还是有些不习惯他的离去,做饭时总会忍不住多做一份,就连晚上就寝时也会惯性的朝着地上躺去。
可往往自己吃完碗里的烦后,对面那碗饭一动未动,夜间床上也再没有别人的呼吸声。
烛火摇曳,方才明白人已离去。
虽说不习惯,但好在日子过得也快,不过十多日,亦浔便又回到了自己以前的生活,一个人没事上山采采草药,闲时看看书,还是同他以往多年一般度过。
夏日逐渐入尾,虫鸣的聒噪声便也少了些许,入了夜,除了闷热便只剩阒寂。
林叶逐渐泛红,秋日便也悄然无声的来了,山林中在无青翠,而是全转为了潮红色。
兴许是因为入了秋,亦浔这几日也是咳嗽不止,今年咳的比往年还重,硬生生的将他在床榻上拖得病了一两夜。
等到自己身子稍微好些,便又爬起去拿夏日去登庙节时备的草药煎药。
草药一般都是放在书案下,亦浔给自己加了几件衣物,一边轻咳着,一边去书案下的抽屉里拿草药。
拉开抽屉,入眼的第一件物品竟不是草药,而是那块璎珞玉佩。亦浔怔了半秒,然后将玉佩拿了起来,几缕暖阳透过窗台照了进来,刚好打在他背上,借着几缕余晖,玉佩的姿色完美的展现在亦浔眼前。
当时从那人手中接过时,他还未细细打量便扔进了抽屉,如今细细看来,却是不得不赞叹是块绝世好玉。
玉佩通体翠绿,翠绿中又带着几分枫叶红,晶莹剔透,颜色由深渐浅,玉上打了一个小孔,上面穿了一个璎珞,璎珞也是细致,一丝一线排列整齐,倒是像一位有心人亲手所织。
亦浔看向自己手中这块通体冰冷的绝色宝物,突然有些恍如隔世,若不是这玉佩今日见了光,否则自己也不可能会想起那人,毕竟只是昙花一现,隔夜便消。
亦浔将玉佩又放了回去,而后又拿着草药去厨房煎煮。灶台上的火焰时大时小,亦浔伸了几根柴进去,火光跳动,一双眸色浅淡的眸子却是浮上他的脑海。
起伏不定的胸口,白皙纤长的手指,云淡风轻的双眸……真是一位摄人心魄的正道人士。
“咳……。”思绪是被锅里的药唤醒的,还未揭锅,亦浔便被这股子苦涩的味道冲昏了鼻,虽说年年都在吃药,可今年却比往年的不知苦上多少分。
一个人将药熬好,一个人喝完药,一个人躺在床上歇息,亦浔突然发觉这个小屋仿佛不似他的小屋……
秋日中旬,亦浔的病还是同往年一般,既不见好转也不见恶化,虽说天天都在咳嗽,却也是咳不死。
整个秋季都在喝药,以至于快入冬了,亦浔嘴里都还是一股子药渣味,但好在病是有了好转,能活动活动筋骨。
今日冬天林中罕见的未下大雪,只是落了些毛毛细雪以表尊重,鸟兽已入冬眠,山林之中总归是等来了阒寂。
可这阵寂静也来的并未有多久,冬月上旬,亦浔傍晚本还在小憩,睡梦中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山林之中本就没什么人,更别说是冬日,亦浔带着几分警惕性,迟迟不给那人开门,那人在门外又敲又求,就差直接破门而进。
“少爷!少爷啊,您快开门吧。”
亦浔侧耳听了几声,觉得门外之人有些耳熟,便替他开了门。
开了门后,才知道,果真是熟人。
“付叔,你怎么来了?”
望着眼前鬓角带雪的老人,亦浔是又惊又喜,连忙将人迎进了内屋。
进了内屋,付叔鬓角的雪才逐渐消融。亦浔替他斟了一杯茶,又给他多加了一件外袍暖了暖身子,方才问道:“付叔,是亦家发生什么事?”
付叔老泪纵横,手托着茶杯,心底一片心酸,涩涩道:“少爷,夫人自从入了秋便是一直咳个不停,全府上下本以为是个小病,开几副药便好,便未打扰少爷。”
付叔说道一半,便停了下来,仿佛是不愿再道下去。
“你继续说下去。”亦浔道。
“哎!”付叔深叹了一声,紧接着道:“谁料想,本来治好了的病,入了冬,又病发了,比秋季都还严重,看了好多大夫,开了一堆药,却还是未见好,老爷担心夫人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便让我请您回去一趟。”
一段对话到此画上了句号,亦浔知道行程耽搁不了,于是简单收拾下行李,便急匆匆的随着付叔坐马车驶向亦家。
☆、再次碰面
亦府前几年还是在纭城,可这几年,因为纭城心术不正之人太多,亦老爷担忧,便举家迁到了邻城。
亦浔本在亦家住了十几年,按理说自己也是应跟着迁走的。可碍着自己病太重,便不忍再给父母添麻烦,便毅然决然的借着疗养的借口上山,建了这个小屋,这一住,便是几年。
前几年亦家二老还担忧亦浔,让他同他们一同去往邻城,可亦浔却始终都推辞,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身子太弱,不得舟车劳顿,另一方面则是因着怕日后自己死在亦家,让二老伤心。
付叔驾着马车,连日抵达了邻城的亦家府,纭城虽下的是毛毛细雪,可到了邻城,雪便大了些许。
亦浔病了一个秋季,出来时穿的也不多,如今碰上这白茫茫的雪花,又低低的咳嗽起来了。
“少爷,您没事吧?”付叔担心他,连忙将自己身上的雪绒外袍脱下披在了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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