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qín_shòu,他吓得四处看了看,用事实说话:“朱姑娘,此处倒有个小qín_shòu。”
朱翠柳眉倒竖:“休要恶人告状,我都看见了,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来啦!”
好男不跟女斗,君子以德服人,摆事实讲道理,不信你胡搅蛮缠,他讲前因后果陈述一番,耐着性子问:“任适秋呢,孩子交给她,望她严加管教。”
“被娄小姐请去了,你不知道?”
他摇头。
朱翠一手把玩腰间的玉络,一手随意搭在胳膊上,眉尖一挑,好像在说你不是她的心腹吗?
敦敦趁他分心一个跟头翻下来,安全着陆之后跑得无影无踪。他没了刚才的霸气,蔫头巴脑地准备离去,只听她道:“来都来了,喝杯茶罢。”不等答应便转身进屋,他便没了推辞的对象。
茶是一般的茶,半黄不绿,漫不经心漂于杯中,对面的人倒比茶叶青翠许多,她那一身碧衫实在扎眼,唯恐埋没在人群中一般。
回想初次见面,她桃红衣裙,也是不夺目不罢休的势头。人已足够出挑,平心而论不比著名美人娄小姐逊色,只是来路不明,多少带了点儿野气,像精心饲育的大宛良驹与野地里跑出来的千里马,女人和马一样,总需要一个伯乐。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渐渐熟络,他没了胆怯,说话不再吞吞吐吐。她谈笑间仿佛有股烦闷,时有时无,时轻时重,没来由的让人悬心。他一向直来直去惯了,不禁问道:“有什么不畅快的事儿么,是不是娄家的下人不周到?”
她立即摇了摇头,似是脱口而出,又偏过头去想了想:“来这么久,还没出过门。”
“我当多大的事儿!”他失声笑了出来,多少觉得小题大做,女人就爱把芝麻当西瓜:“遣个熟路的丫头给你带路。”
“不。”她又摇头:“我不敢去。”
“外头有老虎不成?”
“比老虎厉害。”
“什么人敢在娄家的地面上撒野?”
“取我性命的人。”
“姑娘不是江湖中人,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
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发现不该发现的秘密就是这般下场。她显然不愿作答,隔了好久道:“钱大哥能否帮我个忙。”
“请说。”
“陪我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吧。”
就这么简单?简直觉得大材小用了。
“你也许奇怪,我为何不求任适秋。一来她毫不知情,何必多生事端,二来我们并未深交,危及性命,还是谨慎些好。”
“我们好像也未深交。”他有意开了个玩笑:“你又为何信任我?”
“……我也不知道。”
庙里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多了去了,堪比菜场,乱哄哄地挤着,好容易上完香求一支签,不好不坏,不上不下,凶中有吉吉中有凶,解签的老和尚摇头晃脑,说不出所以然来。钱倍见她双眉紧蹙,安慰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本就此消彼长,这签报喜又报忧,多实诚呐。”
如愿求得平安符,红绳系了挂在颈上,背着手怎么也弄不上,他看着着急便接过来,系完自己脸红,只疑心一旁的老和尚笑容鬼祟。
深秋的风刮在脸上并不比严冬温柔,枯叶遍地,古寺斑驳的围墙和天色无一不昏暗,天将欲雨,街角围了几个闲汉,久久不散。一名妇人好奇凑过去,捂着鼻子跑开了。
风吹来一股死猫烂狗味儿,钱倍瞄一眼:“是个人。”
“濒死的乞丐罢。”
“西南战乱,饿殍遍地,难民何时流落至此。”
“老天什么时候积过德。”她冷笑几声,忽而陷入一种沉思,仰望苍穹,口中念念有词:“积德……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法力可比求个平安符大多啦。”
“法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他日入得地府,阎王爷的账上可少不了这一笔。”
“哪一笔?”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见她两眼放光地走向路倒,宛如饿犬扑向一根巨大的肉骨头。女人心中所想他从来猜测不透,这次也不例外。
任适秋还在教训敦敦:“你怎么向我保证的?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再加一条,不该做的不做,特别这种无事生非唯恐不惹人注目缺心眼的----”这边厢钱倍扛了个活人回来,朱翠用帕子替他擦汗,一脸无理要求得到满足的喜悦。场面一时陷入混乱,敦敦一下子被拯救了,尤其得知此货乃大街随便捡来时。
缺心眼的家伙只多不少,而且成对出现,任适秋筋疲力尽:“钱大哥,你们不打声招呼出去半天我也没生气,回来就回来,还带东西太客气了。”
钱倍有些发窘,鉴于自己是个爷们儿不好分辨,大概也不屑分辨,朱翠不忍他独自面对,挺身道:“我为自己积德,不关别人的事。”
这样的积德方式太霸气了……
搞都搞来,不能丢出去。别人的事她一向懒得理会,吩咐厨房熬粥:“此人救不救得活还两说,瘦得皮包骨,身上好像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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