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萧乾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问。
成贵妃低声说:“那位奶嬷嬷比臣妾入宫时间还长,又有端睿公主和皇后的面子在,在宫里,许多宫人都与她交好。便是她,授意东宫里的人,对谢良娣不闻不问。”
“臣妾听说,谢良娣之前几次腹痛想找太医,都被宫人拦了下来,这才有了后来的隐患。”成贵妃越说,萧乾的脸色便越差。
到底是皇上,政事上虽有手腕,可是后宫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却不是萧乾能够明白的。
他呼出一口郁气,气息逐渐转化成白雾,萧乾冷冷道:“一个嬷嬷,还做起了主子的主!端睿这几年,也是越发地长进了。”
说着说着,萧乾剧烈地咳嗽起来,成贵妃忙伸手给他拍背,她细声说:“那位嬷嬷算是先皇后留下的人,臣妾不敢擅自处置,与嘉妹妹一同审完她之后,臣妾让人先将她拘在了宫里。皇上看,此人该如何发落?”
这也是成贵妃的聪明之处了。
端睿毕竟与萧乾是姐弟情深,虽说不是亲的,但是也有情分在。以免萧乾疑心自己,成贵妃还引出了另一个人,嘉妃。
后宫里四个妃位并不齐全,这位嘉妃是个乖顺的性子,萧乾从前属意她和成贵妃一起处理谢良娣的后事,所以这时候,成贵妃又将此人提了出来。
不管萧乾在不在意,她得表明自己的立场。端睿长公主有问题,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日后端睿若要打击报复,也得有个垫背不是。
萧乾狠狠地一拍床面:“无论是谁留下的人,起了这样的心思,都断留不得!杖毙。”
“那,”成贵妃抬头看他,曼声问,“端睿皇姐那边,可要知会一声?”
萧乾道:“一个奴婢,她若想保住,让她亲自进宫来。朕倒要看看,她对这事儿,有何说法!”
“是。”成贵妃温顺回道。
萧乾见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由放软了身子,往后以背部抵住床垫。他沉思片刻,不喜不怒道:“端睿的女儿,嫁进了寿安候府,此事,终究还是和长勇有关系。”
萧长勇的王妃便是出自寿安候府,端睿本就是萧长勇的姑妈,这样一来,更是亲上加亲,难怪她会插手谢良娣的事情。
听到萧乾如此说,成贵妃并未反驳,反而道:“后宫的事,齐王可能也不知道。”
“端睿从前,便看重长勇。无论他知不知道,端睿到底是为他谋划的。”萧乾的表情深浅不定,仿佛在生气,仿佛又很平静,委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乾道:“这些时日,朕让谢岩大力调查巫蛊一事。越查,朕心里便越没底。”他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成贵妃本是在扮演听众的角色,见他不往下说,只好问道:“皇上心里没底什么?臣妾想,谢大人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萧乾淡淡地看着她:“你知道朕心里想的是什么?”
成贵妃笑说:“臣妾大胆猜测,皇上无非是怕太子洗刷不了冤屈吧?臣妾以为,谢大人在大理寺多年,办案已有经验,太子若是冤枉的,谢大人必有法子。”
萧乾笑了一声,他一手慢慢摸上成贵妃的秀发,成贵妃配合地将身子缩进他的臂弯里。
这一年来,萧乾消瘦了许多。
年初时,有浩浩荡荡的巫蛊一案,年末,又有小皇孙突然夭折的事故,家事尚不让人省心,更不提前朝政事了。
成贵妃轻轻环抱上萧乾的腰身,有些心疼道:“皇上受了。”
她兀自感伤的时候,萧乾的脸上却始终不见笑容,他深深地皱起眉:“朕这些日子,前思后想。若巫蛊的事,不是长亭所犯,那这样处心积虑害他的人,会有谁呢?”
成贵妃只做不知他话里的意思,茫然道:“臣妾听闻,太子人缘一向不错。”
萧乾点头:“是,他人缘不错。”
萧乾的眼睛凝视在远方的某个方向上,端庄死板的脸上露出一抹阴鸷:“一直以来,朕最怕的,便是他们兄弟阋墙。”
话说到这里,不必点透,成贵妃也明白了。她心中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甚至略显迟疑地说:“皇上的意思,是指齐王……”
萧乾低头看她,成贵妃赶忙停住嘴儿,她惶恐地张圆眼睛,呐呐道:“齐王仁厚,应当不至于为了陷害兄长,做出此事。”
萧乾的视线有些冰凉,即便听到她说“齐王仁厚”,他的神色也无几分好转。萧乾缓慢地轻轻拍着成贵妃的背,他低声说:“希望罢。”
如果萧长勇真的至于,他又能怎么办。
萧乾的目光一一扫过殿里那些明黄色的印记。自来,权位之争最是伤人,他也是从别人手里巧取江山,论起来,他也只是个贼。
这么早,便要让这些孩子们走上他的老路吗?
殿里一片针落可闻的安静,只有萧乾粗重的呼吸声,仍旧此起彼伏。
谢府。
对于卫氏而言,有个好消息,更有一个坏消息。前几日,她的身子好不容易过了最危险的三个月,她特意问过大夫,出了危险期,慢慢地便能行房事了。
可惜,在这段日子里,谢晋之却没了那股念头,。一调查,卫氏才知道,谢晋之竟真的与那位叫燕尾的丫头,勾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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